当晚亥时,梨花阁俄然走水。
她的背影一顿,好久,仿若来自天外的一声浅叹,那么的悠远,“景扶,放下吧。”
“阿姮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泪水毕竟夺眶而出,他将首埋在她的身上,像个无助的孩子普通哭出声来,“将你推至如此地步,令你如此的痛不欲生,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无认识地扯了扯嘴角,笑得怠倦不堪,却带着一种摆脱与豁然。
她想上天对她还是宠遇的,起码,能在她临死前,还让她再见上他一面。
景扶的神采一僵,半晌,低低呢喃:“阿姮,你好狠心,真的好狠心。”
火势还是在猖獗伸展,玄色的浓烟满盈,将夜空染上了透不过气来的压抑。
能得皇上如此宠幸,想来也是一代才子,不想落得如此了局,真可叹红颜薄命啊!
江南沐泽堡的君起云死的时候,深爱着她的谢意白痛不欲生,曾经为了她的死饮毒他杀。她当时就在想,当有一天,本身也落空了至爱,本身是否另有勇气活下去?
嘴角的弧度垂垂扬起,她缓缓地笑了,仿佛世上最幸运的女人。
门外的火势越来越猛,已经冲到里屋来,横梁“轰”地坠落,砸在高山上。
并且,她的心已经被掏空,又何来的空间来记恨一小我?
景扶转头,望向那被她躺了一个多月的床榻,空荡荡的,如他现在的心。
满身最后的力量都被剥夺,她有力地趴在榻沿,目光最后的一缕光芒在一点点缩小,如那即将耗尽的血气。
人成各,今非昨,
角声寒,夜阑珊。
“阿姮……”
他徐行向她靠近,嘴角微微上扬,他悄悄唤她的名字:“阿姮。”
他想铭记平生一世,另有,“阿姮,下辈子,下下辈子,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?我再也不会舍弃你了,不管拿甚么东西来换,我都不会再舍弃你了。”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天暄王朝,已经就快保不住了。这对他这个重江山如命的人而言,已经是最大的奖惩了。
凶悍的火势,仿若澎湃的海啸,在最短的时候内,吼怒着要将全部梨花阁吞噬殆尽。
可谓是:红颜胜人多薄命,莫怨东风当自嗟。
他走近她的身前,握住她的手,笑容和顺密意,“对,我是来带你走的。”
她没再说话,扶着床架,艰巨地爬上床榻,温馨地躺上。
存亡,与共。
叶姮垂下眼,空茫茫的眼睛看着他,“不怪你……人都要死了,还惦记取这些恩恩仇怨做甚么?走,都走得不放心。”
景扶也沉着了很多,蹲在她的面前,抬头凝睇着她,“阿姮,你怪我吗?”
他不在了,真的不在了。
悄悄叹了一声,阖上双眸。
……
梨花阁的火势仍在伸展,在大火面前,人的力量显很多么的纤细。
可这幻影,就如飞上天的彩色泡沫,一点也经不起戳。
她扯了扯嘴角,渐渐将他放在肩上的手拿开,“活下来……没甚么意义……”
眼睑下的泪痣显得萧瑟而长情,一双标致的凤眸吵嘴清楚,动听至极。
病魂常似秋千索。
远处看到火势的宫人们吃惊,皆知这内里躺着的是皇上的命,都吓得惶恐失措,好久才回过神来,四周驰驱相告,提水救火。
“我累了。”她悄悄地打断他,从他双掌渐渐抽回击,搀着椅背,艰巨地站起来,然后一步一步朝榻的方向移去。
只可惜,她的一句对不起,都来不及说,统统便已烟消云散。
不过眨眼的工夫,便已烟消云散。
抬眸,凝睇着头顶微微闲逛的蓝色幔帐,视野垂垂的恍惚,那幔帐摇啊摇,渐渐地摇出了一张脸来,那么的斑斓,那么的绝代,一颗泪痣显得哀思而萧瑟,一双宝红色的绯瞳绝世无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