饶是见多识广的陈太医也只是昂首看了一眼,便重重的低下头,再也抬不起来。
疤痕当然是丑恶的,像是一只十来寸长的蜈蚣普通爬在白嫩如玉的肌肤上,伤口处微微凸起,粉色的肉芽刚长出没多久,经衣服的摩擦,泛着通红,像随时都会再烂了一样。如此光鲜的对比,岂是一个触目惊心能够描述?!
关了门,尛儿给林惜文倒了一杯茶漱口:“女人放心,您身子虚是虚点,但无大碍。”
他作势往屋里探头,看到一方染了污泥的拽地裙摆,才又持续道:“传闻还仿佛受了伤?皇上内心忧念着,这不让主子快马加鞭的领了陈太医来瞧瞧。”
可说出来的话,声音却冷,并且发虚:“公公不是带了太医来诊治?尛儿,过来。”
林惜文又说:“皇上仿佛不想让惜文死,可江玉珩仿佛很想让惜文死,并且还要死的要多惨有多惨!而江玉珩又是皇上的人,惜文,也不明白了。”
珣喜的眼皮动了动,回了声:“是。”
宫中,东暖阁内。
趴在软榻上的林惜文暗自一笑,腹诽:她算哪门子主子!
就在林惜文还没有想好说话该如何说的时候,一道浅黄色的身影便冲了上前,道:“女人!是女人吗!”
而现在,放眼望去,煜王府本来的主子都窝着不敢出来,满院子里站着的都是宇文睿身前的御林军。没了人气,这府邸便有些空荡荡的了。
珣喜回道:“陈太医说了,这伤口愈合的很好,怕就怕………”
珣喜炸着胆量昂首看了宇文睿一眼,这才说道:“皇上不要嫌弃主子多嘴,这么长一道狰狞的疤若真提及来也不是甚么好事儿……您介怀的,也不是这点。”
倒不是场面、气度、讲究这些的少了,而是人气。
往年,过了八月春季的冷气便会囊括而来,可这些日子,天一向都没有凉下来,就这么寡淡有趣的一向延绵着,模糊的,升起一股炎热。
迎头的是个极标致的小寺人,春秋还小,看起来不到十四岁,唇红齿白,标致的丹凤眼,笑的时候微微向上挑着,连声音都带着些许稚嫩的童声,他倒是客气:“光驾尛儿女人了,这么晚还来叨扰。”
因为想要伤口愈合的更好些,林惜文一向都是趴着的睡的,并且身上连个肚兜都没有挂上,现在宇文睿就站在那儿,她动也不是,不动也不是。
这下,屋子里的人才全都退下。
珣喜也是内心一颤抖,细嫩的小脸吓的发白,眼角也跟着耷拉下来,想笑都笑不出来了。
林惜文侧了侧头,暴露一张精美但却发着青红色的脸庞,衰弱的扣问道:“太医,不知我身上的伤势如何?”
尛儿送了人,又朝四周看了看,张着耳朵仔谛听了半晌,才关门靠近云初初,下跪道:“女人刻苦了。”
珣公公立即眉开眼笑的扬了一声:“服从!”
林惜文挑眉,这么快!
“说。”
“开药了吗?”宇文睿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昔日清雅,倒是有些降落和怠倦。
宇文睿看着她,微微一怔。
“我要你的命……”宇文睿看着跪卧在床上的女子,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说:“你绝对你的命是死了值钱呢还是活着值钱呢!”
一向守在门房的一个内监,见尛儿返来时搀着浑身是血的林惜文,眼睛滴溜溜的一转,回身便跑去了马厩,翻身上马,快马加鞭一起回宫去了。
林惜文再一看,这不是……尛儿?!
尛儿重重的点了下头。
待尛儿回身之时,实在吓了一跳。
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林惜文脊背上的伤势:“回皇上,连陈太医都说了,主子若不是菩萨保佑着,恐怕就没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