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闭上眼养神,又想起了她那句拒了晋位的话。
吴颂荷一时没说话,好一会儿才停下了眼泪,语气也和缓了下来,“……皇上呢?”
如果吴颂荷听闻了太后懿旨,定然会晓得她投奔了太后,必定会冷淡她。虽后宫之人皆道吴颂荷不受宠,但吴颂荷的父亲倒是被天子升了两淮的巡盐御史,这等一顶一的肥差,皇上派出的必定是亲信中的亲信,凭着父亲,吴颂荷一定没有翻身之日。
是个孝敬的,可惜不顶用,看着冯素瑶的背影,太后叹了口气,旁支的小门小户出身还是差了些,竟要她这个当太后的多操心机。
郭嬷嬷上前给太后捶肩,闻言低眉扎眼道:“是个心大的。”
明天吴颂荷被送回住处,皇上也没来看上一眼,只差人送了很多养身子的药材,木槿不敢与主子说实话,此时连连点头,“小主这是甚么话?皇上许是一时抽不开身,想来等会儿便会来看您。”
冯素瑶扬起一个笑回礼,“邓秀士。”
他为吴颂荷细细探了脉,木槿心焦,一见太医抬手便吃紧问道:“有劳孙太医,叨教我家小主如何?”
吴颂荷还是没甚么反应,还是木槿答了话,“多谢孙太医。”
嫔妃们都起家施礼应道,“多谢太后教诲。”
经这一闹,除夕夜便没了先前的喜气,太后走了以后,江媚筠被半请半押地回了锺翎宫,只留下神采喜怒不辩的赫连珩和其他谨慎翼翼作陪的嫔妃。
吴颂荷将木槿的心虚看个正着,她嘴角扯了扯,“皇上怕是底子没有想来看我的心罢?”
“嘴倒是甜,”太后笑着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,“快起吧。”
此时听了唤,孙太医赶紧赶来,眼下一片青黑,可见昨晚繁忙了一夜。
说是好动静,木槿内心本身都压服不了本身,一个贵仪的位分,哪能比得上小皇子?
冯素瑶一怔,暗中看了一眼邓清漪,而后微微低头,乖顺地福了一礼辞职。
民气浮动,彻夜不知又有多少人没法安眠。
木槿抖了一下,咬着牙说出了昨晚的颠末,“是锺翎宫那位!小主放心,皇上已经夺了她掌六宫的权,禁了她的足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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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主,”木槿握住吴颂荷的手,说些好动静给她听,“皇上心疼您失了孩子,给您连晋了两级,您现在是贵仪了,还得了徽号,皇上还升了老爷的职,您可千万要好起来……”
“起吧,”太后让郭嬷嬷加了个凳子,表示邓清漪坐下,“坐。”
深宫里头各有各的心机,有人痛不欲生,有人倒是喜气洋洋。
邓清漪非常欣喜,倒是没应,跪地谢道:“多谢太后娘娘美意,只是论尽孝,嫔妾远不如冯贵仪,不敢受太后娘娘的赏。”
沉寂当中,还是恂妃先开了口,“皇上,您瞧这宴席……”
赫连珩看不清神采,声音也冷酷得紧,“持续吧。”随即拿了酒杯自斟自饮起来。
此中除了冯素瑶留下来奉侍太后,邓清漪出宫门绕了一圈以后,竟也回到了寿宁宫。
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,更是晓得知进退,这个邓氏不能留。
“只是如此?”吴颂荷语气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话。
吴颂荷醒来的时候,天气已经亮了。
“记取就好,”太后慈蔼地笑笑,“昨儿个守岁,想来你们都没睡够,都散了归去歇个觉罢。”
这战略可谓一石多鸟,不但弄掉了吴颂荷的胎,嫁祸江媚筠以后夺了江媚筠的权益,让她禁了足,更是让保皇党吴家出身的吴颂荷恨透了江媚筠。
罢,罢,素瑶不得用,邓氏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秀士,想来也翻不刮风波,再留些日子看看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