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十二，唐天霄赶往火线，再度攻破博州，并分兵绕厥后侧，击幽州、秦州。
周兵缓慢涌了上去，无数枪戟如林，冷冷地对准他。
偶然候，相互礼敬和兵戈相向并不冲突，不过各为其主罢了。
虽说两人你死我活的大小战役已经打了很多次，但庄遥未叛之前，他们同朝为官，对相互并无歹意，后又因可浅媚的原因结拜为兄弟，虽说各怀心机，干系总比平常的朋友要亲厚些。
十一月廿五，按照李明瑗一个亲信校尉的供词，他终究查到了可浅媚的行迹。
庄碧岚抬起眼，向他淡淡一笑，“成安侯！”
“我们之间，甚么时候这么生分了？”唐天霄黯然，“你要不要和庄碧岚见上一面？”
天快黑了。
唐天霄沉默了半晌，见她凸起的双目紧紧盯着他，目光焦灼而孔殷，终究答道：“嗯，朕饶他不死。”
他抱着南雅意在半坡悄悄地坐着，向着交州城的方向。
李明瑗把她藏在了大苍山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，并派了四名侍卫和多少侍女、大夫在谷中奉养，传闻粮水充备，日子过得非常不错。
她的瞳孔垂垂放大，纤瘦的手俄然间将他握得极紧，拼着最后的力量艰巨地说道：“可惜我……和浅媚……还是……求……不……得！”
半晌后，大夫摇了点头，道：“没用了，来不及了……不过胸口另有一线气味没散罢了。”
李明瑗以及他的亲信部下，无一不遭毒刑鞭挞，逼问可浅媚下落。
金乌西沉，本来明灿的阳光不知不觉间化作一团殷红，霞光般笼住青黑的城池。几只苍鹰从广宽的天空展翅掠过，在如血的霞光中悲唳于九天之上。
那块虎符上已经带了血，开端尚温热，半晌后被风一吹，便凉得透了。
那厢马上有人过来，担了南雅意，缓慢地奔下山去。
炽亮的阳光似在晖映到他身上的衣冠肌肤时拐了个弯，悄无声气地收敛了万丈光芒。他沉寂地坐着，单独散着月光般的浅浅清辉。
庄碧岚淡然道：“降一次，已经低了风骨；叛而复降，降而复叛，那不是大将，而是喽啰。”
只是旁人推他下山时，他似忍不住，又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父子保卫了一世的交州城。
他一脸蕉萃，看着她一脸灰败，握了她的手，柔声道：“没错，雅意帮朕捉过很多的蛐蛐儿。”
她的头重重落回枕上，目光狼藉地凝住，再也不动了。
他道：“不困难。但我还晓得甚么叫审时度势，知难而退。已经死了这么多人，何必为了一人私欲再让更多人送命？”
次日，一向用最好的药物勉强吊住最后一丝气味的南雅意死去。
她便道：“皇上，能不能看在那些蛐蛐儿的份上，饶碧岚不死？”
可他不管如何不会也不能再像先前那般宠她爱她，更不能让她爬到本身头上。
但发明她行迹后，他的第一反应，竟然是亲身赶畴昔，亲手将她痛打，亲口将她痛斥……
唐天祺叹道：“你早晓得这话，当初又何必帮着李明瑗助纣为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