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已经惨叫到沙哑，却字字清楚凌厉；凝睇向他的眸子在红肿脏污的脸上更显得乌黑动听，倒是水气迷蒙。
跟着宇文贵妃的两个侍女胆量小些，不敢看可浅媚受刑，此中一人偶尔瞥向突尔察，俄然收回一声惊叫。
猜着他多数没甚么好话，可唐天霄还是乌青着脸诘问。
可浅媚疼得在地上翻滚着，挣扎着，哑了的声线终究不再锋利，大刀斫过树皮般闷闷的，却已转作了痛不成耐的沙哑痛哭。
但对着唐天霄时，更多却似轻视和不屑。
“说！”
她像一尊斑斓的雕塑悄悄地立在灯影之下，黑发离披，黑眸冷锐地盯着唐天霄，虽是面庞红肿脏污，却涓滴不觉丑恶。
世人一怔，顺着她目光看时，他未堕泪，倒是目眦尽裂，竟然渐渐地滚下两滴鲜血。
可浅媚哂笑，眸光淡淡流转，“刑大人多心了！我不过是转述突尔察的遗言罢了，又岂敢对皇上大不敬呢？皇上高高在上，独一无二，谁堪婚配？这平生一世，也只要公鸡皇后之流有阿谁福分长悠长久奉养着罢！”
很多种豪情的交集，或许有的人听不出，但和她山盟海誓过的人，会听不出吗？
卓锐变了神采，不敢说话。
这时，一向沉默着的宇文贵妃俄然扬声问道：“刑大人，这位陈参将，你是从那里找来的？”
突尔察再望向她一眼，俄然一侧身，在世人的惊呼声中，狠狠撞向了坚固的墙壁。
刑跃文明知她语带讽刺，话里有话，到底不明起因，再不敢接话头了，只是拿眼觑向唐天霄。
见唐天霄也望向他，突尔察俄然不挣扎了，他站定了，用很慢的语速，说了好几句话。
那样的重刑之下，她虽是凄厉惨叫，可始终未落一滴眼泪。
三寸长的钢针，扎入了她的指甲缝间，然后施刑人捻起圆柄，一点一点不紧不慢地往里旋着……
正在酷刑下煎熬的可浅媚恍忽听到两句，蓦地转过甚，睁大眼盯向他，已尽是惊骇。
谁也未曾想到，看起来事事漫不经心的唐天霄，竟有如此影象力，竟把突尔察方才所述之话硬是一个音节也不落下地复述下来，固然他底子不明白那每一个音节都代表着甚么意义。
现在她亲口责他不肯相护时，她又是抿紧唇泪光点点。
卓锐游移着，好久才道：“他说，公主不该信别人摆布，嫁到中本来。”
这是自唐天霄到来以后她第一次直接和他说话。
唐天霄点头道：“不是这句。是他厥后向朕说的话。”
“这……”
唐天霄哼了一声，俄然收回一长串北赫音节，然后说道：“另有这些，你没全译完吧？
唐天霄却已失态，竟身材一晃，跌坐回椅子上，乌青的神采已转作惨白，看向可浅媚的眼神极是古怪，竟抿紧薄唇一言不发。
她道：“你没用。你不配。”
唐天霄也正望着她，冷沉的面孔上没有一点神采，连脊背都似生硬，偶人般沉默地坐着，再不答话。
悲切，气愤，绝望，不屑……
刑跃文一愕，道：“陈参将是定北王的亲信爱将之一，戍守边陲已有八年未曾回京。此次因母亲大寿，边陲暂无战事，才乞假回京探亲。贵妃娘娘莫非有何疑问？”
这时可浅媚忽道：“可烛公主是北赫最斑斓最刺眼的雪莲花，多极少年儿郎竞相追逐。他们个个英勇，情愿不吝性命保护公主。”
重重的“咚”的一声，将可浅媚的惨叫硬生生堵了归去，连手上的剧痛都觉不出了。
刑跃文惊得忙喝道：“大胆！你敢对皇上出言不逊！”
看着刑跃文时，是刻骨的恨毒；
“另有呢？”
“突尔察！”
他扎手裹足地抬头倒在地上，瞋目圆睁，大汪稠厚的鲜血在他头部汩汩溢出，渐渐在空中上汪洋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