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守城门的兵卫见了他,个个身躯不动、只抱臂施礼是有启事的。除了城门郎外,门前共站着一十八人,错落有致,每个站位都有讲究,都不能转动。
幸亏,时候终会流逝。就在世人的苦苦煎熬中,子时到了。
此时还不能出门,这却无毛病欣喜若狂的城民点上几挂鞭炮庆贺,氛围中垂垂满盈硝烟气味,比起年关犹有过之。
数九寒冬,城门郎却感觉背上噌噌噌直冒虚汗。内侍杀外臣,死的还是相府的小公子,恰好就产生在他眼皮子底下!
光怪陆离,如坠炼狱。
但是都城住民的欢庆没能持续多久。仅仅两天以后,浩黎国俄然宣布:
这时哪怕是最固执的人,也不得不掐断最后一丝思疑,佩服圣上的未卜先知。
蔡公公挨个儿察看他们面相,见他们神态腐败、目光有神,这才点了点头,去查抄封住城门的纸符。
幸亏这层透明的罩子也实在给力,不管红烟如何追求也还是是密不通风。天空中又有吵嘴两色云雾飘来,和红烟胶葛在一起的形状莫名让人想起一个词:
石头顿时吱声不得,脸上却满写委曲。
为防其附体,是以这一日出世在应水城的婴孩,不管男女,十足杀之!
死里逃生,可喜可贺。
再昂首,天上一轮红月,其圆如盘、腥赤如血。
代表了半夜天的钟声方才响起,应水城上空俄然整肃一清。
听到这把锋利的嗓音,城门郎面色一变,垂首肃立,再不吭出半声。他晓得,这里没他的事了。
预言成真。
天空中充满丝丝缕缕的红烟,在同色月光彩夏是不显眼的,只是范围更加庞大,竟将照向应水城的光芒都挡去了大半。幸亏城池上方不知何时支起一层透明的罩子,将红烟都挡在外头。浅显人本不该看到,但是红烟仿佛有生命,回旋扭曲着直往罩子里钻,无孔不入,像是要找出一处破洞来。
城门郎熟知各府令牌,见状呆了一下,面露难色。不过这会儿边上已经快马奔来几人,抢先那位开口就将一个“哦”字吊得百转千回:“是甚么大事,能抵得过当今圣令?”
封门的纸符共有九张,每一张都在本来的位置上,刚正安妥,乃至披发着淡淡的黄光。方才天魔袭城形成的震惊虽大,却没有撼动它们一半一毫。
众兵卫的神采在北风中更显发青发白,轰然一声应“是”。天魔退走,他们守住了应水城,大家有功,必受嘉赏,何必要把这杀头的大罪说出去?
度秒如年。
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,生辰八字过硬、血烈之气喷薄欲出,手上还拿着特制的法器,这才气成为镇住结界的钉铆。
又因王廷命令,嘉奖街坊相互揭露,一时候也不晓得形成多少冤假错案。
哪有这类先例?恐怕、恐怕事情不远了。
“前日得的动静么?”蔡公公咭地一笑,“这会儿怕是……”他年纪很大了,脸上干皱如树皮,这一笑倒像裂开条缝,瞧起来不但不暖和,反倒平增两分诡异。
前仆后继,残暴而又猖獗。
骨碌碌,首个滚地,无头尸身今后便倒。
谁敢踏出宅门半步,百口都要给他陪葬!这是铁令,不容置疑。
固然天魔袭城看似已经畴昔,知情者却没有一个胆敢松弛。
待蔡公公走远,才有人过来将方才那一场血案的马车和死者搬走,再将血迹清理洁净。
“把这里清理洁净。”蔡公公拂了拂袖子,转向城门郎,“都站好了,我看看阵结封印!”
或许是彼苍感遭到世人热诚,那一层透明的结界看似薄弱,又经常摇摇欲坠,却古迹般对峙到了最后也没被攻破。
“当——”
也就在这阵鼓噪当中,白石大街上有车行辘辘,由远及近,倒是一辆乌黑大车堂而皇之奔向城门。戍守城门的兵卫缓慢迎上前去,抬眼瞥见车身上的印记,刚要出口的喝骂就憋回了嗓子眼里,踌躇一下仍然抬手道:“城门已落,此道不通,朱紫请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