颇受信赖的管家潘宏三步并作两步走,快步走入了潘振承的书房,礼数做足,给潘振承打了个千,他年纪也不小了,潘振承不叫他叩首,向来都是作揖。
潘振承长年与欧洲贩子打仗,见地极多,这个期间清人还不晓得的天下地理,他倒是谙熟于心。年青时,他在富商陈焘洋部下做事,便见过英吉利人进贡的地球仪,虽说不甚切确,但也晓得万里以外美洲大陆的事情。
潘振承猎奇心大起:“竟然是大唐后嗣吗?那岂不是距今已经千年了吗?千年当中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,现在俄然冒出来,果然可疑。”
当时有一名法国贩子来华,写了一本纪行,并不如何详确地记叙了潘家的年消耗,称潘家人一年破钞达三百万法郎,充足买得起一支舰队,潘家的资产西欧一些国王的地产还要多。以是有人以为潘振承是名副实在的十八世纪天下首富。
潘振承到达总督府的时候,李侍尧刚想要出门。
潘振承越想越不得劲,他作为洋行贩子,固然赢利轻易,但也是取之有道,近年来宦海败北更加严峻,特别是粤海关监督,更是贪污不止,之前的李永标,客岁刚被抄家的李文昭,都是巨贪。而大小封疆官员,也是能捞多少钱就捞多少钱。
广州的夏季已经走到了开端,温度也并不低,潘振承悠然地享用着下午光阴,但是总有俗事会打搅他。
潘宏道:“我瞧着,这巡抚大人是存了争功的筹算,不管这大唐人是甚么来源,先拿下了他们,说是平了一桩兵变,单是这汉人没有发辫一事,就够做文章了,说不得又是一桩功绩,他这巡抚大人就能跟着升上一升。”
潘振承作为官商,跟广东宦海交联甚广,跟几位大员都说得上话,他当即道:“备马,去总督府,我要面见总督大人。”
潘宏点头道:“也算不得祸事,起码跟本家无关。黄埔港来了四艘大船,比昔日那英吉利大帆船还要庞大,两艘有三十多丈长,是平常外夷商船数倍之大,另有两艘稍小些,但也三四倍于前些日子来的葡萄牙商船。不但如此,这四艘巨舟无风自行,连帆船都没有挂一面,就两根庞大的烟囱突突地吐着黑烟,在外洋飞行之快,有若奔马。”
潘振承眉头一皱,“日本的船?”
广东巡抚德保是满人,没有甚么本事,捞钱本领却不小。上任的时候好处就收了很多,此次让他逮到了汉人外洋之国,必定被他拿来大做文章。而潘振承作为十三行商总(相称于行会会长),天然晓得这四条大商船做下来,利润能有多大。德保搞这么一出,即是从十三行的嘴里夺食。
“逊贤(潘振承的字)但是为那劳什子的大唐商船而来?”李侍尧明显也为果断的巡抚德保的打动非常挠头,洋商一事他向来是信赖潘振承如许的贩子的,以是也不焦急出门了,拉着潘振承问计。
“东主,出了大事!”潘宏跟从潘振承二十多年了,历练已深,很少有这么进退失据的时候。
潘振承神采已变,道:“这德保,真是一个浑人,这大唐秘闻尚未清楚,便擅开边衅。”
潘振承每年贡献李侍尧的资金也是一笔天文数字,能够说十三行的经济支出是稳定两广宦海的一个首要砝码。李侍尧也非常倚重潘振承,潘振承为人油滑夺目,很少搞出忽略,关头的时候也拿得出钱,敢问哪个当官的不喜好如许的贩子。
“大人明鉴,下官恰是为了大唐商船一事而来。”潘振承身上有个候补官,固然没有效,但是却能自称下官。
李侍尧问道:“逊贤你熟知夷务,可晓得这些诈称唐人的夷人由来?”
潘振承一惊,道:“那艘鲣鱼号葡萄牙帆船,是近两千料的大船,运走货色怕是得有三万担,比这葡萄牙人的商船还要大三四倍,这得能运多少货色?这船是那边来的?英吉利?法兰西?还是西班牙、葡萄牙?怕都不是,如果是的话,潘宏你便直说这是哪国的商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