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父!”眼泪霎充斥眶,她坐起家,一把抱住父亲,冲动得心中直骂娘,半晌才哭泣道:“早知到了地府之下真能相见,我就不会苦苦撑到这时候了……”
“阿蛮你说甚么胡话?甚么地府之下?”沈忠书听了女儿的胡话甚是疼惜,旋即拍拍她的后背,安抚道:“没事了,何大夫说了,只要醒过来就算捡回一条命了。”
斗转星移,二十六岁那年冬,三叔开罪荣亲王,为其翅膀所害,落了个叛国之罪,连累九族,人间便不再有人庇护得了她……
“你没死,你如何会死呢?”沈忠书心疼不已,好生地欣喜了她一番。
她这两个近身的奴子,最是衷心,也最是心疼主子的。她们都是沈家的家生子,受过教养,长得也水灵,主子又是晋阳公府的嫡长女,将来若不跟着主子陪嫁,也能做一房世家子的妾室,若不抉剔家世,下嫁给豪门后辈为妻也是绰绰不足的。
王谢嫡女,皇亲国戚,身边尽是宠她爱她护她之人,她本可轻而易举就能嫁得一户好人家,当一家主母,儿孙合座,受人恭敬。可正因了继母的蛊毒,死没死成,却患上了淫丨欲之症,一天也离不得男人。
她错愕万分,不自发松开了搂着父亲的手,满脑筋都只要一个声音在问:这是如何回事?
如果没有继母下的蛊毒,作为晋阳公沈忠书原配正妻独一的嫡女,她的身份何其高贵!固然她的父亲生性自在,未在朝中谋得官职,只得了个晋阳公的虚爵,落府临安城,但她的祖父沈括,是帮手过大周三代帝王的忠君老臣,战时勇猛有谋,不战时辅弼天子,武功国度,官拜正九命太傅,权倾一时。她的伯父和叔父们,更是个个封侯拜将。她外祖王家,亦是京都的高门大户,根底深厚,她的姨母,还是宫里将天子养大成人的太妃殿下。
她拉住父亲,不成置信地问:“死了还能住生时的屋子?”
忽而他又冷了脸,气恨道:“待我找出那暴虐之人,我定要剥其皮剔其骨,叫他不得好死!”
“女公子,您真没事了?”青菱同玉荷一起放下帷帐,一边担忧地问沈连城。
“夫君说得极是。”继母黄氏上前,亦是咬牙切齿的决计,“待抓到那暴虐之人,定不要他好死!老天保佑,幸得阿蛮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,若她真的没了,我这做母亲的可还如何活下去……”说罢眼圈一红,眼里便出现了一层水雾。
她的冒充慈爱,不也跟那年那天一模一样么?天晓得给沈连城施以蛊毒的,恰是她这个继母?
而她,自幼常伴祖父身边,十年中有七年在祖父家,阅卷无数,耳濡目染了祖父的公理和策画,平素被夸奖称“有男儿气势”。她乃至熟读兵法,常与祖父会商边关战事和兵法,时有惊人之语,令祖父茅塞顿开。因姨母的干系,她还常到宫中走动,结识了天子和几位公主。从京都光临安,认得她的人都会尊她一声“女公子”。
“阿蛮?你醒了阿蛮?”是父亲在轻唤本身的闺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