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点头：“王妃如何能够做我的主。”
“姨娘不必替袖表姐讨情，”嘉语目中也流下泪来，“凡是有半点退步的余地，三娘何尝不想……”
那声音固然略略沙哑，嘉语还是第一时候就认了出来。
宫姨娘没有作答，嘉语也不催，屋里屋外都悄没声气。嘉语反而记念起明天的雨来，有雨声响着，好歹没这么空。
嘉语却点头：“姨娘还是不肯见我。”
昭熙道：“这倒是个好主张，我来日就去一趟平城――提及来我有些年初没回过平城了，记得另有两房亲戚在那边？”
嘉语猜宫姨娘是有话要与她说，怕有人在跟前，下了她的面子，这几个月，想来也哭得很多，从冬到春，嘉语又是心伤，又是难过，再叫了一声：“姨娘！”
连嘉言……罢了，嘉言那性子，更精确地说，就她们姐妹这性子，都是再活三生三世也不能这么全面。
有人的眼睛会说话。
四月：……
心机稍稍一滞，却问：“你如何在这里？”不该在寿阳吗？南北对峙这么久，眼下一触即发，他如何会回洛阳。
自重生以来，她运营过一些事，她做过一些尽力，但是这个天下并不因为她的尽力而停止出错，姚太后仍然大肆华侈，热中佛事，攀比豪奢的宗室，洛阳繁华的背后，百孔千疮的江山，空虚的国库，与尸位素餐的权贵。
嘉语深吸了一口气：“姨娘, 是我。”
车轮辘辘辗过青石路。从始平王府到宫姨娘暂住的宅子, 差未几是半个时候。快到的时候下起细雨，连翘机警撑出伞, 被嘉语回绝了：“这才几步。”春季里的雨, 吹面不寒, 沾衣欲湿，也是舒畅。
在门外听她断断续续哭了一下午。偶然候见不到面，听听声音也是好的，哪怕是哭，揪着心，也像是多少能冲淡她的罪孽。
这都叫甚么事儿，本来还想有嘉言在，有个提点，免得人名和人对不上号，这下倒好。要不是昭熙押车，嘉语真能当逃兵――有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，是想当逃兵都不成得。
何况贺兰袖在她的亲娘面前，可向来都是个好女儿，好得不消她操半点心。
嘉语这话音才落，帘子已经被翻开，昭熙笑嘻嘻出去：“昨儿在宫里当值，不过是晚返来一宿，三娘又和谁置气了――”
“嗯？”
她阿姐这张嘴，是越来越可骇了，没事都嗖嗖嗖往外飞刀子，她好驰念刚来洛阳时候怯生生的阿姐啊！
嘉语道：“那里是我不肯放过她……姨娘是多虑了，袖表姐短长，现在三娘少不得还得呼一声婶娘。”
因而微微点头道：“那我等着。”
这时分，附近也没个亲朋戚友，如何能把姨娘从深宅大院里拐出来……
全程都没有提到萧阮，只不晓得为甚么，昭熙总感觉这两日嘉语找他找得有些急了，连这顿晚餐，都像是多了小我陪坐似的。
现在更是……咸阳王这宅子里，连绣活都十足并不做了，既无端旧，连奴婢下人都是生的――除了始平王送过来的几个和甘草以外。
“姨娘不是怪你，”宫姨娘哭道，“姨娘是不晓得如何办好，阿袖她甚么都没有，姨娘内心……过不了这个坎。”
雨淅淅沥沥不晓得甚么时候就下得大了，嘉语是站在屋檐下，雨串子落到地上，溅开到裙角，垂垂晕出深色。她穿的妃红色上衣，浅蓝色裙，裙上整齐绣了些桃金娘，有种金灿灿的艳光，背后浓绿的叶子如花绽放。
加簪……宫姨娘苦笑。
嘉语：……
“阿袖出阁了，大郎目睹着也要结婚，现在连三娘你也定了，姨娘就再没甚么牵挂――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