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次，”得，她另有其次呢，昭熙都想一巴掌把她拍到青州去给他爹管束了，“这要半路上冲出个甚么人，一时错认，把新郎官给抢了去当压寨夫人，哥哥你说，这如何是好？”
她记得阿谁少年，自郑家宴上遥遥一见，他拈花轻笑，让她上了心。当然这不是重点。固然她畴前没有见过如许的美人，没有过如许动心，也还不至于如许轻浮。但是哥哥就要去青州了。
“大恩不言谢。”嘉谈笑嘻嘻应道。
别的也就罢了，听嘉语一口一句“催妆诗”、“却扇诗”，昭熙脸上就有些发白，他那里会这个。便是他请来作御的九郎，也不是甚么诗酒风骚的人物，谢家又着名的书香家世……他如何就没想到这茬呢，这时候再找人，也不晓得来不来得及，这洛京里又哪个擅诗，哪个善文……
他被困在这方寸之间，已经很多年。
“我总不结婚，怕是有碍太后名誉。”实在这年初的时候他订过一次亲，订的崔九娘，清河崔氏，家世人才都是婚配的，却不知怎的走了动静，让太后晓得了，非逼他退了，说是崔家不好惹。
直到――直到有人点醒他们。
他想过那样的日子，行猎返来，暮色如织，或许有霞，或许没有。有人备了清酒为他洗尘，那定然是身形纤细的少女，举手投足清雅，薄如蝉翼的纱衣，或洁如雪，或红如火，而回眸如月。
至于阿谁传说中的宫姨娘，就更不消担忧了，统共都是些不必担忧的，只是为人父母，不免不想很多，想很多就忧很多，便事事都好，也惊骇不敷悠长……罢了，大喜的日子，想这些做甚么。
嘉语乐得哈哈大笑，帮腔道：“阿言向来狗嘴里不吐象牙，想不到今儿倒是吐了，不是我说，哥哥呀，你还真是――”
如果个无懈可击的人也就罢了……那都保不住一世无忧，何况云娘是订过亲又悔亲的，两次！要不是有客岁四月的风波，她的云娘，便是天子也配得上位居中宫，但是……想这些有甚么用，谢夫人微舒了口气。
她不想给张家守寡，原想背靠始平王府缓缓图之，但是来不及了――她哥哥就要去青州了！谁晓得他会给她找个甚么样的人，那必定是无益于他的宦途、他的出息，但是她呢？谁在乎她。
德阳殿中，红鸾帐里，青丝铺了满床，也不晓得是他的，还是她的，或许都有，胶葛如藤树。
宫姨娘笑道：“阿言是怕你亏损呢――二郎没有传闻过洛阳打半子的民风么？”
嘉言：……
他说他会给她找一个夫君。
口中却道：“另有催妆呢，跟去的人不敷，气势不壮，谢姐姐不出来如何办？另有催妆诗、却扇诗――哥哥你会作诗？又有拦路的障车儿，大家都晓得我家繁华，怕是早策画好了今儿要发一笔的……”
不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么，比如她当年……谢夫人擦了擦眼角，说道：“傻孩子，阿娘有甚么可担忧的，你过了门，世子天然会待你好，王爷和王妃也是疼人的，三娘子六娘子又都和你好，阿娘有甚么好担忧的，阿娘只是……阿娘只是舍不得你。”话到这里，到底没忍住落泪。
宫姨娘噗哧一笑：“你个傻孩子，这丈母娘打半子，那里是能还手的。”
“不过，”偏嘉言还能煞有介事，“哥哥也不必太担忧，有我呢！我已经从部曲里精选了百人，皆夺目强干，善于近战之辈，有他们护送，可保哥哥无忧。”又腆着脸靠迩来：“哥哥你看，妹子我对你好吧？”
新郎官的衣裳已经试过好几次，昭熙向来都不是甚么正视仪容的人，但是这日毕竟分歧，倒是很照了几次镜子，恐怕有个不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