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然腿上一痛，倒是被嘉语死死咬住，血当时就涌了出来。
领头的黑衣骑士跳上马，语声里压着对劲：“公主殿下可还记得我？”
“公主殿下莫非就没有迷惑过，始平王固然不是个谨慎谨慎的人，但是对你们的天子一向很防备，到底那一日，为甚么会轻身入宫，被天子亲手击杀？”
是的，她就是燕国公主、吴国皇后元嘉语。
“这气候，如何会有朱紫出行？”保护设备如此精美，被簇拥在当中的人倒是徒步――莫非是流徒？兵荒马乱，甚么妖妖怪怪都出来了，张老三内心感慨，就教身边人，“先生瞧着，这是个甚么人物？”
最后三个字落音，冰冷的氛围像是颤了一颤，一颗星陨落……当然，并没有甚么人在乎。
寒冬时节，保护都穿了厚厚的军衣，只她一人身着丝绣，传闻是吴国动用了两千织女，费了无数金丝银线，不休不眠赶制出来，皇后的号衣，轻浮得就像是花瓣。
“想晓得？”苏卿染笑了，“求我啊。”
从洛阳到永平镇，她已经徒步三千里。
她晓得这就是结局了，萧阮不会晤她，哪怕她只是想问他最后一句话。
――前月吴国使臣北来，索要他们的皇后，她进宫伸谢天恩，余光里扫过天子身边的女子，她的mm嘉言，只要她一句话，也许她能留下，但是她没有，她笑吟吟举起酒觞，笑吟吟对她说：“阿姐此去，一起顺风。”
苏卿染大怒：“疯子、你这个疯子！”
“求我啊！”
对方不答话，只缓缓举起手，金光闪闪一面令牌，嘉语勉强昂首来，逆着光，就只看到一个字：敕。
女子听到声音，转头来看了一眼，惨白。
一场拼斗，或者说搏斗――吴人见字背叛，燕人被搏斗，不竭有滚烫的血，溅在她的脸上，冰冷。
嘉语面无神采，她当然记得。萧阮让她来，是让她断念，还是让她苏卿染一雪前耻？
“甚么人？”领队按刀喝问。
说话间人马走近，没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惊呼：“华阳公主！”
一年里最冷的时候，天寒地滑，行人希少，一队衣甲光鲜的人马就很难不惹人谛视了。
苏卿染翻开首盔对她浅笑：“十年了，公主殿下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日？”
越走越萧瑟的路，越走越萧瑟的人生。
被称作“先生”的是个四十岁高低的中年男人，一身蓝衣洗得发白，却非常洁净。永平镇在燕国和吴国的鸿沟上，紧靠长江，两国比来来往频繁，过界的朱紫说多未几，说少很多。他远远看了一眼：“普通流徒用不着这么大场面――”
嘉语沉默了半晌，然后渐渐、渐渐俯身下去。
“因为你。”
一起都顺风，那真是人间最隽永，也最暴虐的谩骂。
天子之命曰敕。
死在燕国的地盘上，是她最后的代价，嘉语冷冷地想。
苏卿染眉间眼上，盈盈都是笑意。十年，她花了十年的时候，终究把这个女人踩在脚底，没有庄严，没有高傲，一无统统……她晓得她必然很想晓得答案，也晓得除了求本身，她再没有别的体例。
俄然远远一队人马，黑衣黑骑，风卷残云般过来，将华阳公主一行人团团围住。
“不说？没干系。”苏卿染轻松自如转嗔为喜，“我只要问你一句话，你会开口的。”
所谓皇后，不过就是如许一个笑话。
华阳，是父亲始平王为她争到的封号。
鲜血喷出来。
她没有逃，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，如果必然要死，那起码死得像一个公主――而不是阿谁所谓的皇后！
出了永平镇，暮色渐深，远远能听到哗哗的水声，是长江近了。南北以长江为界，长江近了，燕国就尽了。嘉语想要转头再看一眼故国，但是她回不了这个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