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十二郎硬着头皮问：“那公主如何知他现在处境艰巨？”
嘉语点点头，欲言又止。
但听得“吁——”地一声，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：“公主，安业坊到了。”
嘉语内心策画道，内卫追了一整日了，是怠倦之师，相对而言，她的部曲算是以逸待劳，再拖一阵子，等车出了城，他们就无可何如了。她敲了窗板两下，外头车夫是昭熙匀给她用的，最识军令。
到这时候，他天然也晓得华阳公主出门的目标多数是为了拖住他们——本来都觉得她会仗着始平王与始平王妃，便吃定了他们不敢查她车驾，强行送人出城。虽则上头交代过，不能惊了华阳公主……
嘉语转眸去，看到连翘目色里的惶恐。
口里说着，人垂垂就走得远了。
李十二郎：……
嘉语欠身道：“郎君客气。”又道：“九娘子现在住在我西山脚下的庄子里，九娘子想等风头畴昔，上卢家求救……”
谢云然低声道：“还没有肯定，也就没有奉告母亲……”
李十二郎一激灵，脱口问：“是小周郎君吗？”客岁他在西山脚下得昭熙相救，除了昭熙以外，对那位一箭破羽林的小周郎君印象深切。当时觉得是昭熙的亲兵，但是这年余，却没有再见过。连昭熙迎亲那次变故都没有呈现——照理是该出面的。这时候忍不住道：“还觉得他跟令尊去了青州。”
这时候重新翻悔，讪讪道：“还没有谢过公主再三援手之恩。”
昭熙想了半晌，到底叹了口气：总不能叫三娘存了这个心结。他走返来，躺在谢云然身边，郁郁说道：“那赶明儿我调出时候，送她出城。”
嘉语固然各种不费心, 待人却说得上至心实意，畴前对嘉言，厥后对谢云然，对昭熙，对宋王，乃至是对李家兄妹，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轻浮之辈——如是，倒不需她操这个心，也不值得她操这个心了。
“故交？”李十二郎和郑忱一个设法：似华阳这等足不出户的小娘子，竟然能有故交远在云朔，也是一奇。
他对萧阮畴前就大有好感，特别他西山上兵变重伤那阵子，几近觉得三儿转意转意，却不想还是不肯松口。厥后萧阮与他同在青州，亦表示超卓——约莫也有决计奉迎的成分在，但是诚意老是真的。
“那李郎君是要——”
“上东门，”陈莫奸笑道，“我们往上东门去！”
连她的贴身婢子，也晓得这位小周郎君么？
昭熙沉默。
谢云然面上暴露奇特的神采，昭熙吃了一惊：“……我、我说错话了吗？”
“傻子！”谢云然笑了，王妃向来费事，既不叫她立端方随身奉侍，也没有与他们同案而食的风俗，她的饮食，和王妃甚么相干了。
“那依云娘看，三娘是还惦着……宋王吗？”昭熙问。
连翘一下子卡了壳，两个眼睛又往外张望。嘉语发笑。车固然不是很晃，但是书她也不是很看得出来。李十二郎出城，能够往南走，也能够往北走。以祖家的运营，如果往南走，约莫也用不上她。
乱臣贼子，那里这么轻易死。
嘉语也认识到这句话缝隙太大，只能勉强挽救道：“他在信都救过我……”
李十二郎深吸了一口气：“让公主意笑了，我虽鄙人，终不能容父祖抱屈于地府之下。”
本来李家的意义，这位虽是受命行事，但是手上好几条性命老是真的，不能留。何如昭熙先前承诺过保他一命，李家感激昭熙拯救之恩，也就抬手放过。但是极刑可免，活罪难饶——有这句话在，陈莫进宫做了内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