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顺子却道:“今儿早晨人多,六娘子可没机遇往陛下跟前凑。”
“今晚的烟花真好。”嘉语说,声音忽地低了八度,“我听阿言说,小玉儿……出事了?”
嘉语如许,是删繁就简地把画舫上的景象说给小顺子听,至于小顺子会不会把话传给天子,或者说,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把话传给天子,那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。至于落水如此,这春秋笔法,小顺子也听得出来。
“三娘是想求嬷嬷帮个忙。”
转念又想:她只说不选,没说不要,难不成是都看中了不能弃取,想挤兑得王妃全给了她?全给倒没甚么,只要能够袒护嘉言弄坏寿礼的事,王妃也是舍得的。当下忙道:“那三娘子干脆全拿了吧。”
当时嘉语想不明白,觉得王妃作梗,很为表姐打抱不平,到厥后方知嫡庶之别。贺兰客居是从父,是亲戚。王妃不是她的母亲,就不能随心所欲拿捏她。而看在宫氏的份上,又不能薄待了她。
翻开托盘上的锦帕,嘉语还没如何,薄荷已经“哇”地一下赞叹出了声。
公然,侍卫握枪的手松下来,看嘉语的眼神也从严峻转为豁然――天子幼年,和靠近的姐妹玩闹有甚么奇特。只苦了他们这些不知情的人,要真放走了这位三娘子,转头少不了吃挂落。
薄荷这才细心回想嘉语放出的话,甚么“有劳嬷嬷送来”、“我就不选了”、“求喜嬷嬷帮手在母亲面前求个情,就说三娘情愿在佛前念佛三日,作为太后的寿礼”……这里头可真一句“不进宫”或者“不去太后寿宴”的话都没说,连“念佛三日”,都没有指定要在太后寿辰上念。
这少见多怪,喜嬷嬷打心眼里瞧不上,嘉语却没在乎,只见托盘上摆的三样东西,最夺目的是一柄玉快意,光彩温润,雕工流利;又一串十八菩提子手链,可贵菩提子大小仿佛,每颗上都刻了一尊佛像,栩栩如生;又一卷经文善本,嘉语固然不如太后崇佛狂热,也看得出代价不菲。
喜嬷嬷道:“这个话,奴婢不敢传,三娘子还是自个儿和王妃说吧。”
“那陛下他……”
她要真害了嘉言,始平王也不能过分偏袒。
嘉语站在窗口, 看着消逝在草木葳蕤中的人影,一句“保重”卡在喉中,没有出口。
“天然是回玉琼苑。”小顺子面不改色,“三娘子受了惊吓,凌波宴又闹得短长,怕是禁不起。”
小顺子笑得一脸谦虚和亲热:“三娘子好灵的心机!也就是陛下了,要奴婢这瓜脑袋子,那是想破了都想不到,现在三娘子会是这模样、到这处所来――可算是找到了。三娘子快和奴婢归去吧,太后这会儿正怪陛下混闹,不晓得疼惜姐妹呢,明瑟湖那头,可闹翻天了!”
薄荷感觉女人的确了!话到这份上,还非得让她捅破这最后一层纸:“王妃恼了,就不让女人进宫插手寿宴了啊!”薄荷急得要顿脚,嘉语还是笑吟吟的模样,慢悠悠说道:“能想这些,也不轻易了。”
当然开口还是客气:“王妃传闻六娘子偶然中弄坏了三娘子给太后筹办的寿礼,叱骂了六娘子调皮,另备了几样东西,让三娘子挑挑。”话扣住“偶然中”、“调皮”,悄悄巧巧,把嘉言的任务全卸了去。
不由回身细心打量这丫头。要说物似仆人形,这丫头,还真有几分她畴前的风采,不管在心眼上,还是傻气上。
喜嬷嬷皱眉:“三娘子有甚么叮咛?”
算她聪明。嘉语内心光荣,嘴上道:“那还惦记我的,没准是姚表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