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呢？”太后和始平王妃双双抢问。
她尚且遭到惊吓，就更不消说太后了――天子可还住在式乾殿里。一时面色惨白，双手直按在案上，方才勉强稳住心神。也不言语，抬脚就要出门，嘉语要跟上去，忽听得背面有人道：“阿姐止步！”
嘉语犹自呆呆隧道：“我竟不知叔父他……”
这个动静嘉语早从萧阮口中得知，这时候听到太后提及, 还是不得不装出大吃一惊的模样：“甚么？”
月色悄悄移上窗纸, 覆过太后的手, 如一抹玉色轻纱，婆娑的树影，或许是月中玉桂，太后低声道：“……他死了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虎魄略略难堪，忽趋近，附耳低声说了几个字，太后脸上红了又白，白了又红，顿脚道：“这个孽障！”怔忪半晌，又对始平王妃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没事了。”
“见过的, ”嘉语说，“三娘与清河王叔有过一面之缘, 当时清河王叔正要去看望明月, 是三娘给领的路。”
太后才要开口，忽外间有人道：“太后！”声音又紧又急，微带了仓促。太后神采微变，虎魄已然问：“甚么事？”
留下嘉语在灯下单独深思，式乾殿天子到底出了甚么事，让太后如许急仓促地畴昔？太后脱口而出的那句“孽障”又甚么意义？走水只是个幌子吧，这个幌子背后，到底藏了如何的变故？
王妃并不诘问，只笑道：“公然吉人自有天相。”
嘉语诚惶诚恐道：“太后指导，三娘欢乐还来不及，那里有介怀不介怀之说。”
太前面上却一丝儿忧色也没有，道：“你好生躺着，不必起家，我去看看就过来――三娘在这里陪着你母亲，莫让她乱走。”
太后微微转眸，看住嘉语：“阿言说，他和三娘是故交。本宫倚老卖老说一句，三娘不要介怀。”
始平王妃按着太后坐下，叮咛赤珠守着，虎魄传话，调派宫中人手。
太后点头：“叫他进宫来，我要赏他。”
嘉语也晓得太后说让她看住王妃，实在是叫她不要跟去，当下应道：“是，姨母放心。”
倒是始平王妃。
始平王妃就如许沉沉想着，沉甜睡了畴昔。
不由哑然发笑：“母亲言重了，三娘所做，不过分内之事，阿言是我妹子，我天然要护她全面。”
嘉语在迷惑中，王妃也没心机与她解释，只扶着腰，三步两步上来，拦在太前面前，反复道：“阿姐止步！”
――式乾殿走水，如果只是不测也就罢了，如果是故意人反叛，天子恐怕就得折在内里，太后不去尚可，万一也栽出来，群龙无首，事情就毒手了。始平王妃能在瞬息间考虑到这很多，殊为不易。嘉语到这时候方才想起，畴前父兄遇害以后，始平王妃尤有本事带着一双后代出城，如果不是途中赶上乱军，或许真能逃出世天也未可知。只是时也命也运也，偶然候由不得人。
几个字入耳，莫说太后，就是嘉语，也大惊失容：固然在于烈帐中，她是教过嘉言火烧德阳殿，那也只是走投无路时候的下策，哪曾想式乾殿竟然会走水……难不成她真是乌鸦嘴？
只是太后作为天子的母亲，总不能为个外人去和儿子计算，哪怕是情郎呢，和儿子比起来，也都是外人了。
眼看着太后带着虎魄赤珠消逝在门外，方才听到始平王妃慢悠悠说道：“阿言不懂事，这些日子，难为你了。”
又过得盏茶工夫，虎魄返来禀报说：“式乾殿的火灭了。”
嘉语应道：“传闻是。”
太后懵然看住她，像是每个字都听到了，但是不明白她在说甚么。
太后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你做了甚么，我内心稀有。”指尖还停在画中衣褶上，低低地说，“我总不负你就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