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语还紧紧攥着匕首，就像攥紧最后一根稻草，浓烈的血腥气充满在口鼻之间，她恨不能痛哭一场, 但是统统声音都噎在喉间, 咽不下也吐不出来。她已经不记得于璎雪的模样了。
有如许一层娇憨的软，就算是刺到人，也不会太痛。
萧阮冲她笑一笑，端倪扭曲，还是不丢脸。一滴汗，从鼻尖滚下来，砸在嘉语脚尖。
嘉语却又不再言语，默沉默一起包扎下去。
萧阮安抚她说：“……也不是很疼。”难为没有颤音。
像用朱砂点了一颗痣，他想。
萧阮知意，点头道：“没了水，我们可撑不到归去――我这些皮肉伤，没甚么要紧。”
嘉语用匕首堵截萧阮身上的牛筋索，又摇摇摆晃起家，让萧阮靠在巨石上。然后盘跚走回马车，取来洁净衣物、干粮和水。萧阮整日没有进食，到这时候方才惊觉腹中空空。咬一口干粮，和着水，渐渐往下咽。
嘉语呆呆地听着。他在金陵的事，实在她晓得得很少，极少，他畴前并没有主动和她说过甚么，侧面得来的动静老是琐细，而不尽不实。或许她是真的向来没有体味过这小我，就如同他畴前不屑晓得她。
“我来……帮你包扎吧。”嘉语摇摇摆晃站起来。
萧阮终究没忍住，“哈”的一下笑出声来：“还是我本身来罢，三娘子且回车上去。”
嘉语的手有些抖。
嘉语道：“你如果疼，就喊出来罢，我不会笑话你。”
嘉语一气儿撕了十七八条布条备用，待要给萧阮包扎，又难堪起来：萧阮本来就只穿了中衣，这会儿被血渗入，又黏上一地灰尘，不扯开衣裳，没法清理。她畴前是他的老婆，他的身材，天然是见过的，以是脱口说“我帮你包扎”，也是至心没想那么多，但是毕竟……还是隔了世啊。
落日挣扎在地平线上，定格的光阴，已经落空了全数的热量。
嘉语怔了好一会儿，方才低声道：“实在你不必如许……宋王殿下。”
嘉语又踌躇了一刻钟，方才顿脚道：“……还是我来吧。”――她也看出来，他现在是心不足而力不敷。说这个话，不过是免她难堪。
有伤口极深，深到几近见骨。嘉语死力放轻手脚，也还是感觉疼。萧阮却只微微皱眉，一声不吭。嘉语畴前帮周乐措置过伤口，他可没这么好性子，痛起来满嘴胡话，让人好笑又好气。
但是再拖下去也不是体例：时已入秋，太阳在时还好，一旦落山，风就会越来越冷，受伤之人，那里经得起这风。嘉语踌躇再三，终是咬了牙，硬着头皮去拉萧阮的衣带。周遭都是凉的，唯有身材的温热从薄弱的中衣里透出来，传到指尖。嘉语的手抖得不成模样，几次几番，都没能解开。
她总像是不很情愿伤人，被逼到忍无可忍才会反击。而阿染……阿染凛冽如干将莫邪。
嘉语从水囊里倒出水，润湿布条，高低比划了好一会儿才气够决定从那里开端。
方才颠末一番存亡，这时候忽又呼他“宋王殿下”，萧阮愣了愣，才问：“甚么？”
萧阮就下落日的余晖看她，内心多少有些恍忽，这一幕像是在那里见过似的……或许是北来的路上，他受伤，苏卿染也是如许。嘉语容色不及她，神态伎俩，却普通无二――阿染这时候在做甚么呢，该是在王府里，已经用过晚餐了吧。
或许不会罢，她毕竟……毕竟还是心仪于他，就算一时愤怒，时长日久，只要他待她好，总能获得谅解。
内心一动，眸光微抬，她的侧容浸在暮色里，素白，发丝从面上擦畴昔，眉心一点鲜红，想是血渍，已经凝固了。萧阮想要替她擦掉，半晌，终究还是抬不起手臂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