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行远越想越头痛,哪一起人马都是不好对于,可眼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,走一步看一步了。最首要的,还得看明皇陛下的情意。但愿她能念着旧情,网开一面吧。
这个儿子,本是个生性怯懦之人,从小闯了一丁点的祸也不敢担,凡是有些风吹草动便躲在长兄文骏的背后。本身一向骂他气度狭小,不似公侯以后,哪知现在却担下了统统的罪名,把弟弟们择得一干二净,终究像了一回贵爵将相的模样。
陆行远一起忐忑,行到鼎香殿前正要入殿,宫女却向右一引,道:“本日陛下在披香殿相候。”
比起华丽精美的鼎香殿,这所偏殿要小了很多,殿内的安排非常古朴简易,乃明皇的书斋之地。当初明皇赐名披香,却从不焚香,取“墨染书柬人披香”之意。
“臣陆行远拜见陛下。”
“国公请起。”明皇的脸上看不出甚么喜怒。识得观心之术的人,天然也识得如何不被观心,颜面神情收放自如。
“朕看你真是老胡涂了,只怕你儿子还比你明事理一些,不叫朕来难堪。”明皇指了指伏罪行,冷言道:“他昨夜写完这些罪条,便已惧罪服毒,死在碧波水牢了。”
对赵无垠那边怕是也得好生打发,经此一事文驰如能保得性命已是万幸,尚书之职是革定了的。本身还需力荐赵无垠接了户部方可,如此一来,朱芷凌也该心对劲足了吧。只是银泉公主那一边又该如何是好……
陆行远闻言不由一怔,喃喃道:“死了?文驰死了?”脑中一片混乱,“不……这不成能,绝无能够。他不会服毒的……他自小连苦口的药都喝不下去,如何会喝得了毒?此事……此事必有蹊跷,必有蹊跷啊,陛下!”
陆行远见所述罪行未曾言及族中后辈,脸上略有欣喜,但一想到陆文驰本身在灾害逃,不由恸哭起来,往前爬了两步,泪诉道:“孽子罪孽深重,还望陛下乞怜开恩呐。”
“臣教子无方,导致变成大错,臣羞见天颜。”
明皇听他提到金泉驸马,心中生出几分怜悯。陆文骏本性温润,风采谦恭,是当年先皇也曾夸奖过陆行远教诲有方的。只是这陆氏子孙,眼下良莠不齐也是究竟。想到这里,脸上仍然冰霜一片,听着他持续说。
说到此处,陆行远长叹了一声,又道:“臣年青之时,自问对族中后辈管束还算苛严,陛下可想一想金泉驸马的心性,便可知臣当年是花了多少心血去哺育成人的。厥后臣一日日老去,子孙也越来越多,单是家中男丁子嗣便有七十余人,臣也想亲身管束,何如年老体衰,心不足而力不敷,终是没能教好本身的孩子。这是臣的不对,是臣的胡涂,臣现在也是懊悔莫及啊。”
明皇顾视摆布,立时有侍从将陆行远扶起家来。
明皇余怒未消,持续说道:“沛国公,朕自即位以来,因你是三朝元老,又是托孤的股肱之臣,对你陆氏一族坚信不疑,多委以重职。没想到现在你陆氏却败絮此中,腐败如此!先皇曾提及那苍梧国的慕云氏把持朝堂尾大不掉,当引觉得戒。现在看看你陆氏,与那慕云氏又有何别离!朕若姑息,岂不与苍梧国那智亏之君普通无二?又如何守得住这祖宗的基业?”
陆行远听了明皇这一句,心已是沉入谷底,见递过来东西,不解何意,忙拆开来看。不到半盏茶的工夫,便已看得汗如雨下。
此时,陆行远的八骏宝车已一起驶进了涌金门。昨夜他一夜未眠,一早便想来谒见明皇,不想宫内的公公已来宣召,因而顾不得去抚星台上朝,坐上马车便直奔涌金门来。
看到文末,只见儿子的亲笔笔迹写到:“所述罪条,皆为罪臣陆文驰一人所为,与族中之人毫无干系。”顿时老泪纵横,眼眶恍惚,再丢脸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