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知秋顺势望去,苏晓尘尚懵懂不知。
慕云佑见叶知秋答允得利落,那里晓得贰内心的这些动机,只觉本身的一桩苦衷已了,瞧着苏晓尘也是欣喜,脱口而出:
慕云佑道:“我们也老了,有些事是得交给孩子们尝尝手,尘儿资质聪慧,贫乏的只是历练,又和太子殿下春秋相仿,路上恰好做个伴。”
“不如,再加一人。”
叶知秋应了一声,兀自去了,留下苏晓尘喜不自胜。慕云佑精力仿佛也好了很多,号召道:“好了,这下你也不消拘着了,先陪伯伯吃了饭,再把你那‘败於谋漏,饥於远输’讲与我听。”
叶知秋忙推手道:“太师厚意下官心领了,只是家中另有一房亲戚远来看望,不得不归去接待,还望恕罪。”
银泉公主的神采一变,但立即又复了笑容,道:“碧海国按月供来的鲜鱼还在路上差了几日,再说孩子尚小,那里吃得了那些庞大滋味。不如我让人蒸些平淡的白鳗鲞来,脂香肉细,入口即化。”
厅堂四方宽广,正中是一张葡萄纹嵌理八足束腰圆桌。桌上已备好了冷碟数盘,绿的是莼菜卷莲子,黄的是嫩姜拌马蹄,紫的是指茄绞甘蓝,另有几盘清爽小菜,也都是夏末初秋的时令,用一水儿的月白瓷盘托了,固然瞧着素净,从菜色到皿样无不上品。
苏晓尘听得呆了,心想竟有如此甘旨,此次出使碧海国,不晓得有没有机遇尝一尝。
那黑衣人听闻一怔,随即轻笑了一声,道:“公子终究要来碧海了么?我必然速速禀报。那如此,便有劳大人策划了。”
“那依老爷说,该如何着?”
边说着,脸上透暴露无穷和顺的神采,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后生普通,“……再伴以五味,或撒椒粒,或淋青橘,或掺桂粉,或添茶盐,或拌姜醋,入口绵软至柔,称仙云五味碟。可惜你本日是尝不到了。”
叶知秋仓猝回礼道:“太师言重了,下官确切是性子孤介于人寡淡,常日于诸位大臣多有失礼之处。但当年瞧着这孩子与太师第一眼便那样投缘,下官于心中也是欢乐得很。晓尘虽是孤儿,不过心机聪慧,承蒙太师指导他这些年,已是他莫大的福泽,现在何来言谢?”言毕向苏晓尘使了个眼色。
苏晓尘会心,又忙着跪下去叩首。
叶知秋笑道:“你们倒动静通达,此次出使团的护甲士数足有两千,皆是淞阳大营的精锐。你们的弯刀再短长,若要正面硬劫,莫说必留陈迹,连胜负亦未可知。”言毕,深思了半晌,又道:“你可带话归去,滨州的北面有个落英湖,你让他们伏在那边脱手便是,护军之事我自有主张。万桦帝都人多眼杂,你且去吧。记着,事情胜利之前,你不要再来了。别的,另有件事,苏公子此次亦是同业,你知会一声。”
慕云佑摆了摆手,道:“已是十六了,岂能再束手束脚,反而坏了气度。男儿当以责为律,以任为束,方可生长。尘儿,我明日便让左太师奏请圣上封你为太子伴读,赐墨叶衫青玉冠,随使团同业,你当好生伴随太子殿下。”
太师府蓼荫厅中,明烛高照,白夜如昼。
叶知秋心中暗喜,嘴上却说:“只怕小儿恶劣,一出门没了束缚,生出事端来。”
苏晓尘听了大为猎奇:“甚么是仙云五味碟?孩儿来佑伯伯府上如许多次,竟未曾传闻过。”
正吃到一半,有下人来报,“左太师返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