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上祥云叆叇,从庞大的一轮明月前飘过,大司命抬头看了眼,转眼两个身影便到了浮山绝顶的长街上。
长情殷殷嘱托:“统统便有劳仙君了。”
师兄弟三个很少聚得这么齐备,既然天帝没有带金甲神随扈,那就申明此次是暗里的集会。紫府君一手抚着望柱顶端的石莲花,笑得慈眉善目。对他来讲天帝驾临是一种态度的表示,昔日大师都较着劲,谁先主动便是谁先低头。此次天帝陛下屈尊前来,看来是筹算冰释前嫌了。
紫府君笑得有点尴尬,天帝和玄师的这场爱情闹得一天星斗,对于执掌六合的霸主来讲,实在不算功德。他呷了口酒道:“我反倒感觉有些对不起你,要不是我多管闲事,你现在也不消弄得这么狼狈。”
见过山川绚丽,便偶然江海广漠了,实在天帝底子不必担忧。
孩子稚嫩的嗓音是一剂良药,“爹爹说,成大事者不贪酒,小饮怡情,大饮好事。”
“本君本日来,是受陛下所托,为玄枵司中定神养魂。请玄师为本君带路,”紫府君说罢,回身对那两个师兄弟道,“你们且在内里等我,不必跟来。”
他说好,“这事不费周章,我跑一趟就处理了。”一面说,一面举杯相邀,三人痛快地碰了个杯。
堂堂的天帝, 竟然用上了“下嫁”一词, 凡是作配天帝必是攀附,若不是在这场爱情里处于绝对优势,也不会寒微到如此程度。
不过天帝毕竟是天帝,当然不会直接向任何人低头。三人身形一晃,在露台中心碰了面。天帝回身望琅嬛,淡声道:“本君是俄然想起百鬼卷的事,特来看看。”
紫府君轻笑,虚扶了一把道:“长情……还是本君给你取的名字。”
来者是客,紫府君是个有风采的仙家,他比了比手,“有甚么事,入殿商谈吧。”
紫府君和炎帝互换了下眼色,本日的天帝再也没了昔日心高气傲的模样,可见情之一事,确切伤民气神。紫府君算是有经历的,是以很能够体味他的表情,谁还没有纠结的过往呢。他缓缓转动酒杯,曼声道:“本日你们来找我,该当不但是同我话旧,有甚么事就直说吧。”
他快步前来,就近肯定,是天帝和炎帝。忙拱起手,长长施了一礼,“琅嬛大司命,拜见天帝陛下,拜见赤炎帝君。”
炎帝冲大司命使眼色,表示他拿酒来。自从天帝即位,他们师兄弟已经多年没在一起喝酒了,明天是个好机遇,喝酒除了扫兴,还能促进豪情。
天帝陛下欲积德事,作为臣属天然没有二话。遐想当年,他蛮不讲理好人姻缘的时候,确切让人恨得牙根痒痒。但时过境迁了,他和岳崖儿现在过得幸运完竣,那点过结就不必耿耿于怀了,紫府君毕竟是个气度开阔的人。
长情不知这是甚么,迟迟展开了,上面鲜明写有她和少苍的名字。一起往下看,仿佛把两人的纠葛记录得很清楚,最后是以金箔写成的两句话,“冠之为幽虚之天,理之以天后之便。”
天帝的哀与愁,不肯拿来多做会商。他站起家轻拂了下衣袍道走吧,“这个时候,紫府君该当在十二宫。”
是不是都无所谓了,他垂眼看杯中月影,低声道:“这本就是我的劫。”
她终究止住哭,尴尬地擦了泪道:“我失态,让仙君见笑了。”
天帝瞥了他一眼,郁塞道:“本君何尝不想……”
三人临窗而坐,第一宫的窗建得特别大,玄漆回文饰以髹金,有种厚重华贵的气象。
长街两侧尽燃琅玕灯,幽幽的蓝光映托回转的护体神情,莫名有种寂静之感。大司命见过那种气势,当初仙君被囚八寒极地,浮山的缚地链松动,天帝亲身出面,将浮山拉回本来位置。当时他便惊奇于此等俯视才气及的高贵气韵,即便畴昔千万年,也毫不会健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