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看着几案上的那杯酒,又抬眼看了眼褚疏,她较着是有些醉意了,如果能够,他也想似她这般萧洒。无法,此番他来阳州,是以遣使身份,说白了就是阳州州府里没人能处理此次水患,天子就让他来清算着烂摊子,成果他来了阳州才晓得,这州府里的刺史一干人不但是吃干饭的,还谎报灾情,固然他早已推测,却不想比他预感得更加惨痛。
阳州州府近黄鹤楼,阵势高于高山,倒是没怎的被雨水影响,褚疏同保卫讲明本身来意,保卫半信半疑去报信。也不知是这州府有些大还是里头端方多,总之她在外甲等了一盏茶的工夫也没见人出来。
如此直到蒲月初三,褚疏一身男装向张若水拜别,道明本身筹办起家去往阳州。
褚疏斜睨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
褚疏点头,“世叔祖一同去吗?”
等得有些烦了,褚疏从本身白马的鞍鞯口袋里取出些油纸垫在州府门口的台阶上,干脆坐下来将头埋进膝盖闭目养神。
这雨一下便是数十天,且雨势一向未减弱,反而是愈演愈烈的趋势。褚疏沿路颠末的地步皆被淹没,有些地处低势的小村县水位有五六尺高,公众能迁至高地的迁至高地,不能的则以舟为居。
是那三爷,褚疏瘪嘴翻了个白眼,低头从怀中取出许汉那龙胆紫色的锦囊今后扔予男人,起家拍了拍屁股便筹办走人。
“本身解开看。”褚疏是真的不耐了,等得有些不耐烦,见着这三爷更不耐烦,二者启事皆有,归正她是头也不回走了。不过男人却多留了个心眼。
褚疏进了房便卧到了榻上,解开包牛肉的油纸,将酒囊放到几案上后,瞟了眼立在门口的人,指尖小扣了敲几案另一边,然后就从一旁拿出一只酒杯放在敲过的位置,倒满酒。
一想到本身这番接了个难差事,男人又看了眼身边半卧着的褚疏,她还是早上的男人打扮,扎巾束发,麻布短褐,只是脚上踏了木屐。
“阿疏还会返来的,”褚疏躬身朝张若水一拜,她有本身的考量,阳州必定是早到一日是一日,万一这天真有不测风云,误了大事,到时候她也没法担责。
一如洛邑牡丹园见她时那般闲云野鹤的悠哉模样,饶是昌都的风骚郎君都抵不上她分毫,男人轻叹一声,洛邑牡丹园时同此时的处境也没大的不同,彼时她应下他请牡丹,现在又送来锦囊,这个锦囊,将阳州乃至荆地的治灾防汛前期前期之事都安排打算得精密松散。这个女人,到底是何来的高人,的确就是他的甘霖。
巳时,褚疏刚从船篷里探出半个身子,船夫就忧心忡忡同她讲,“公子,我送不了你了,再往前便是云梦大泽,九曲荆江,如果常日天好便罢了,但我瞧这云,老天爷怕是要变脸,不能再往前了。”
“恰好,”褚疏晃了晃手中的酒囊,“戎州的酒,最后一些了。”
“这把老骨头那里经得起你这般的折腾,”张若水呷了口茶,“长叹一声,走罢走罢,最是神仙留不住啊。”
“叨教公子所谓要事是为……”
雨停后的安陆水深有近八尺,听闻沔阳城高山水深已有一丈,褚疏从速砍木作舟,便在安陆逗留了多日,初十,褚疏划舟或行马到了阳州。阳州阵势虽低,但因是主城,排水较优,内涝不至于如周边小县小城那般严峻。
褚疏也懒得穿鞋,湿鞋与不穿也无甚不同,干脆就赤着脚,牵着盖着油纸披着蓑衣的白马,到阳州州府去送锦囊。
到荆州渡口,褚疏予了船夫钱,船夫接过钱另有些担忧,道,“荆州往东北数百里便是阳州了,这时节是雨季,公子路上谨慎啊。”
张若水揭着茶盖,“不是六月初吗,怎的这么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