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雨只感觉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,腹中鲜血上涌,不待喘气,又挨了一拳,只听嘎啦一声,肋骨已被生生打断。
闫是举看他如此倔强,心中更气,喝停刑官,阴笑道:“原念在同僚份上,给你留几分颜面,不想你这小娘皮如此顽抗,倒是本督藐视了你”,转头对身后几个档头道:“宫内传闻细雨公公边幅姣美,身材极美,本日莫不如让我们东厂鉴识一番,看他究竟有何好处,竟能爬上贵妃绣床!”
闫是举做个手势,那两名掌棍刑官精力百倍,又是噼噼啪啪朝那臀上打了百余棒,只打得皮开肉绽,血染刑具,但细雨硬是忍住屈辱,一声不响。
“淑妃之死怎见得便是此人所为?”
不一刻,天子朱见深徐行走进刑室。
细雨这般姿式闪现于东厂诸人面前,再听他们一番猥亵之言,早已羞得无地自容,气往上冲,差点昏了畴昔。
细雨悄悄抬头,斜眼打量了闫是举半晌,竟暴露一个凄迷含笑,语持久计迟缓,“相谈好久,天然是为了禀明东厂诸人何其无能,不会办案,却只用下三滥手腕逼供……”
闫是举愤恚难消,只是不睬不睬,又是一拳打出。细雨神采惨白如纸,鲜血蜿蜒而下,染红了薄唇,已是了无声气。
闫是举见皇上打量着细雨了无活力的侧脸,不知是何考虑,心中暗自担忧,莫不是用刑太重,此人已断了气?别是皇上慑于万贵妃雌威,再把罪怪到东厂头上……想到这,从速一副笃定口气道:“永寿宫诸人皆见此人下午带了果物补品探试淑妃之病,皇太子殿下更是亲目睹到淑妃与此人说话间一脸要求,泪流不竭。他走以后淑妃娘娘就咳喘不止,入夜竟至弃世,若论凶手,只要他怀疑最大。何况前几日陛下内监张敏吞金他杀,宫女蔻儿暴死,依主子调查,皆与此人脱不了干系。”
细雨先前被闫是举点了身上大穴,现在血脉不通,没法运起内力护身,他皮肤本就极薄,如何耐得住如许的重刑,几棍下去,臀上已是先肿后破,血染白衣。但他咬紧牙关,并不哼出一声。
那刑官却不敢顾恤,见厂公一脸恨意,只得挥手又是数鞭,那九尾蛇信很快便将细雨一身白衣撕得千疮百孔,鲜血四溅,凭地惊心。
闫是举见天子面色蕉萃,心知淑妃之死令他实在悲伤,这才亲临东厂查问,忙上前禀奏道:“万岁莫急,主子昨晚已将疑凶缉拿归案,连夜拷问,只是此人抵死不认,主子正在晓以短长。”
朱见深一边听着闫是举的回禀,却只是在细雨身前负手而立,打量着他一袭里衣竟然无一处无缺,血迹斑斑,细腕被牛皮绳狠狠勒着,已是青紫一片,苗条的双腿下,血水更是汇成小小一滩,固然惨不忍睹,却难掩极好的身形,浴血下的嫩白皮肤更显得莹如美玉。发髻早被打散,一头青丝如黑瀑披在肩上,掩住了面庞。心中难耐猎奇,干脆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细心打量,却见那张俊脸毫无赤色,秀眉微蹙,似在昏迷间仍感到模糊的痛苦。双眸紧闭,长长的羽睫微小翕动,菱唇微翘,唇角蜿蜒的血污,让人看得心生顾恤。没由来的一阵打动,竟自从怀中取出锦帕,去擦试他唇边血迹。
一个赤着上身的精干刑官把细雨从人字架上解下来,双手高举紧缚,吊在房梁正中的绳钩上。一桶盐水泼上去,细雨略复苏一分,只觉下身伤口如烈火般灼烧,痛得他几近将牙咬碎,浑身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