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料没过量久,季兴瑞俄然煞气一敛,神采半晌就规复普通。看得刘陈两人莫名其妙。
季兴瑞悄悄一笑,可刘启超却看到了他眼中的怠倦和无法,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感。在那刹时,刘启超仿佛看到了一个为了家属昌隆而苦苦对峙的老者,而不是叱咤风云,翻云覆雨的第一富商。
“志诚五年四月,购得头春新茶三十万斤,京畿东道布政使衙门以本道税银低价购得二十万斤,解送内廷茶酒局。布政使孙得昌以本部衙门开支为由,分润三万斤,按察使吴有道以按察使衙门开支为由,分润两万七千斤。”
没等刘启超和陈昼锦答复,季兴瑞俄然神采涨红地大吼道:“我大夏富有天下,国土之广远超前朝,可国库所得税银却不及前朝十之一二。太祖遗训永不加民赋,可本朝百姓所受痛苦却数倍于前朝。”
季兴瑞面色乌青,双手握得咯咯作响,一副即将发作的模样。侍立于他身后的金象银虎两大妙手也微微移解缆形,只要仆人一声令下,他们就立即脱手将刘启超和陈昼锦擒下。
“谨慎,如果待会儿季兴瑞翻脸,我们先退出去,内里季家和黑莲教的人打得正欢,他们顾不上我们的。”刘启超不动声色地把手摸向腰间的宝刃,一边对陈昼锦传音道。
季兴瑞只是浅笑地看着他,不置可否。
“呼——”季兴瑞顺手拿了本账册,深吸口气,神采庞大地盯着封面,双手悄悄抚摩一阵,便将这本账册飞向陈昼锦。
季兴瑞的一番话,让刘启超和陈昼锦震惊得无以复加,一本本账册和一句句充满怨念的指责,形象地为他俩绘制出了一幅触目惊心的赃官图。
“乡野小民辛苦一年,所得不过勉强糊口度日,若遇水旱蝗灾,动辄卖妻估客,家破人亡。而像我这类富商,世人皆觉得我们能日照三竿犹拥被,实则我每天几近都要到深夜才气上床,天不亮就得起家摒挡买卖。”
“你问我家财万贯,富甲一方却为何要造无数杀孽,感染魙器?”季兴瑞神采闪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,有苦笑,有无法,有气愤,另有一丝沧桑。
刘启超和陈昼锦相视一眼,同时摇了点头。
刘启超清楚地记得天泰十三年的那场水灾,倒不是他切身经历过,当时他还没出世呢!真正见证了那场灾害的是吴老道,当时的吴老道还是方才学成出师的年青羽士,那年从立春到隆冬,京畿东道七个州没有下过一滴雨,禾苗枯死,水井河道干枯,夏粮颗粒无收,数十万灾黎四周乞讨,背井离乡。
直到进了济州城,才算有了点火食,可城中的百姓也都是面黄肌瘦。按理说产生这么大的天灾,官府该当免除当年的赋税,再开仓放粮。
厥后这个知州一向做到荆湘道参政,获咎了张家三少张逍焱而被抓入大牢,之前的破账也被翻了出来。他贪污税银三十万两,希冀着夏粮收上来弥补缝隙,成果发了水灾,他情急之下只能派税吏和官兵,强行收税。导致无数百姓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。
“即便如许,那些蛀虫们还是贪得无厌,索要的分润是越来越高,逢年过节非论事情大小都要贡献。剩下来的残羹剩渣,我还要作为本钱,再投入出来,实际上从我爹还在的时候开端,季家的买卖就一向在亏蚀。到了我接办季家时,季家早已是大要光鲜,里子稀烂的地步了。”
“真德八年玄月,齐王府大修,王府詹事索银五十万两,乃将库存上等丝绸十万匹解送齐王府。”
“看完了?”季兴瑞呡了口茶,淡淡地问道。
“天泰十三年六月,京畿东道七州大旱,布政使衙门令各州富户开仓赈灾,乃出米面十万斤。济州知州昊天德支取三万斤,改以陈年旧米杂以荆布,施助灾黎。所取新米皆以高价售出,得之银两由诸官吏分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