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华琅半靠在窗前，手扶窗扉，似笑非笑，见他望过来，神情中三分薄怒，六分嗔意：“过来。”
“不是阿娘撞见，是我成心叫阿娘撞见的，”谢华琅一本端庄的辩驳道：“我又不是不能再瞒下去，还不是怕你和阿爹忧心？”
谢华琅闷闷道：“你甚么时候走？”
正值隆冬，氛围闷热，也唯有到了晚间，夜风吹拂时，才会感觉好过些。
顾景阳不料她提及此事，先是一顿，旋即道：“没有骗你，真的叫重九。”
“姐妹一场，我忍你这一次，”谢华琅只是嘲笑，拿折扇抬起她下巴，道：“再敢作妖，我就超度了你，你看阿爹会不会多说半句。”
顾景阳听得笑了，没有说对，也没有说不对，只是悄悄唤了声：“枝枝。”
谢偃是政客，谢令也一样，政客倘若下了决计，就毫不是豪情所能摆荡的，谢徽害怕这二人，不敢冒然前去奉迎。
“瓜田不纳履，李下不整冠，”谢华琅道：“孤男寡女二人独处，成何体统？”
顾景阳听得一怔，悄悄道： “撤除身份未曾明言，我一句谎话都没有对枝枝说过。”
顾景阳目露笑意，向前几句，到窗前去。
……
谢华琅道：“我就不叫。”
“陛下既然未曾明说，我们也只当不晓得便是，迎来送往统统如常。”
谢徽先前虽也同魏王世子有交，但充其量不过是挽手同游罢了，未曾有过越矩之处，见那二人如此密切，不由暗骂谢华琅不知羞，微红着脸进了阁房，口不对心道：“三娘同陛下倒是一双璧人……”
顾景阳道：“那你便没有话，要同我说吗？”
谢偃见她如此，便知是有话讲，还当是女儿那儿出了甚么事，等真的听完，却觉啼笑皆非，先是发笑，后是感慨。
顾景阳唇畔露了三分笑意，暖和道：“你出来见见我，好不好？”
顾景阳便立在窗边，借着月光，低头凝睇手中那枚玉佩。
“实在也没甚么，只是想来见见你。”
“不好。”谢华琅干脆的回绝了：“我本日不见外人，陛下若要等，便渐渐等吧。”
她是卢氏独一的女儿，又是谢允的幼妹，如果肯帮着说句话，比甚么都强。
“好，那就先不抱，”顾景阳语气和煦，悄悄道：“枝枝，唤我一声九郎。”
已经是六月末，夜空中的玉轮消减到极致，只留了淡淡一痕。
谢徽考虑再三，还是将目光转到了谢华琅身上。
谢徽思及前些光阴那场风波，心中实在惊惧，眼眶含泪，慌乱道：“我是你的姐姐，你如何能……”
“枝枝，”顾景阳怔怔道：“你不恼我了？”
卢氏心中虽早有预感，突然听闻，仍有些惊奇，叹道：“这可真是……”
谢徽向他福身，道了声谢，叫女婢留下，本身往内院中去。
……
衡嘉抬眼去看，便见他脸上微含笑意，悄悄道：“真想见一见她。”
顾景阳低笑道：“女为悦己者容。”
“可惜了我这把折扇，今后再没法用了。”
“我没有骗你。”
卢氏回到本身院中，刚进阁房，便见谢偃仍旧端坐原处, 看她返来, 停下筷子道：“枝枝如何？”
本日赶上了，打眼一看，却见这位天子生的极其清冷漂亮，高贵不凡，自惭形秽之余，竟有些怔住了。
“罢了，”顾景阳道：“明日，朕再去撞一回南墙便是。”
顾景阳答：“真的。”
“但是，”他顿了顿，语气微柔：“但是朕遇见了枝枝。”
卢氏一贯待她淡淡的，想也晓得不会帮她，刘氏是正妻，出身高门，待她这个庶出侄女不甚靠近，而谢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