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青羽士结结巴巴道：“但是，但是她如何敢……”
衡嘉上前，低声扣问道：“陛下，您……”
他笑起来的时候，周身疏离之气消减，更显得温端雅正，谢华琅越看越喜好，正想逗逗他，却听他道：“重九。”
四目相对，寂静无言，终究，还是他先撤退了。
“那儿的桃花开得好，我贪看，便多呆了些时候。”谢华琅叫她们看那两枝桃花，道：“如何，俊不俊？”
“俊的很，”宪娘实在喜好：“你都有一枝了，便赠一枝给我，好不好？”
已经是傍晚时分，落日西下，余晖悄无声气的斜入，映亮了他的面庞，在那清冷疏离当中微添几分暖意，更见持重庄严，仿佛端坐高位的神砥。
谢华琅停下脚步，回身看他。
那羽士淡淡道：“既然削发，畴前的名字便不首要了。”
很久以后，他回身拜别，却被甚么东西晃了一下眼，不由停了脚步。
“不好，”谢华琅将那两枝桃花护的严严实实：“这是我的，一个花瓣儿也不给别人。”
那年青羽士面红耳赤，气道：“你，你的确……”
谢华琅起家跟上，笑道：“道长，你应了？”
“我是向道长求，又不是向你求，授予不给，都在他一念之间，与你有甚么干系？”
“我同你一起去找，”宪娘惭愧道：“要不是我撺掇你去讨甚么桃花，就不会丢了。”
……
那羽士的心突然乱了几分，像是骤雨过后的青竹，仍旧挺直，枝叶却倾斜了，眼睫颤了几颤，却不知该挽留好，还是该告别好。
“一只耳铛罢了，不值当的，”谢华琅混不在乎，笑着安抚道：“好啦好啦，你们有这兴趣，无妨罚杯酒扫兴――特别是宪娘，你得喝三杯！”
那羽士听得笑了，低头看她，悄悄道：“你又胡搅蛮缠。”
东风吹拂，粉色花瓣随风而下，零零散散落在他肩头，而他微垂着眼睫，不知在想甚么，也未曾抬手拂去。
“道长，你晓得吗？”谢华琅却不搭那一腔，伸手接了那枝桃花，含笑称谢后，又悄悄道：“我的名字……就叫枝枝。”
素净如血，光彩灼灼，悄悄悬在近处桃枝上。
“不是风动，不是幡动，”谢华琅目光盈盈，似是秋波，含笑道：“道长，是你的心在动。”
那羽士抬眼看她，悄悄道：“我道号玄祯。”
那羽士侧目看她，目光中少见的生了波澜，谢华琅便由着他看，笑吟吟回望他。
衡嘉听得滞住，好半晌，方才道：“是，奴婢晓得了。”
他伸手取下那只耳铛，托在掌心看了半晌，终究用帕子裹起来，收到了怀里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，那羽士站起家，道：“你随我来吧。”
谢华琅只是笑，却不沉沦，向他一礼，拈花拜别。
衡嘉笑道：“一个愿打，一个愿挨罢了。”
白玉珠落在地上，收回一阵珠玉特有的清鸣声。
谢华琅笑道：“想向道长求一枝桃花。”
衡嘉听得莫名，一时有些摸不着脑筋，游移的顿了顿，改口道：“枝枝小娘子已经走了？”
是只珊瑚耳铛。
“女郎，”他眼睫微垂，疏离当中模糊透暴露几分青涩，很久以后，方才道：“你到此来，有何贵干？”
东风骀荡，悄无声气的涌入室内，将摆布帷幔吹得摆布漂泊之际，也突破了室内久久的温馨。
“那枝开的不好，”他道：“带这枝走吧。”
谢华琅原觉得他不会说的，是以听完以后，颇觉讶异，旋即发笑，深深看他一眼，道：“花也折了，名字也互换了，玄祯道长，告别了。”
谢华琅出身高门，容色出众，京都倾慕她的郎君颇多，登门求亲的也不在少数，偏她一个都不中意，却独独劈面前这个长她很多岁，既克于礼教，又透着疏离的羽士动了三用心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