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华琅正在书房临摹一副前朝古画,将将研了墨,便听外间人来报信,手无认识的一歪,几乎将镇纸给拨下去。
淑嘉县主的丧礼,办得非常昌大。
淑嘉县主过世,是在十月初。
更别说这副身材里住的不是淑嘉县主,而是郑后。
说及此处,谢华琅倒想起别的一处来,格外叮嘱道:“县主在时,阿爹阿娘总有些忧心,怕她害了阿澜,这也是人之常情,女儿能够谅解。但现在县主过世,兰汀倒是无辜的,家中务需求好生照看,细心别叫他们兄妹几个生了龃龉,骨肉阋墙才好。”
“兰汀姓谢,固然没了母亲,却另有父亲与祖父祖母在,如何能够送到外祖母身边去?长公主如果顾虑这孩子,大能够经常前来看望,等她再大些,接畴昔小住也可,现在就要将人带走,倒是不成。”
临进门前, 她听人提起, 说皇火线才来过, 待进了阁房去, 见女儿醒着,便轻声问了句:“皇后走了?”
“好,”她和顺道:“我们来讲说话。”
谢华琅上前去逗弄了她一会儿,又道:“哥哥呢?”
“长公主节哀,”她亲身斟了杯热茶,递光临安长公主手中去,温言安慰道:“逝者已逝,活着的人如果看不开,反倒叫县主灵魂不安。”
淑嘉县主芳年早逝,对于她留下的幼女,谢偃早就猜到天子或许会有加恩,但真的接到旨意以后,同谢令对视一眼,却有些失神。
谢华琅内心有些沉重,勉强点头,应了此事。
“她对我说,如果有机遇的话,真想亲口对你说一声‘对不住’。”
因为诸多考虑,他们二人不死不休,但母子情分在那儿,他也必然会保全母亲身后的面子。
晚间时候,谢华琅被他叫畴昔,着意问:“枝枝,陛下如此加恩兰汀,是否有些过了?她毕竟姓谢,荣宠太盛,便有些刺眼了。”
宗子被太宗文天子夺走了,她想留下第二个孩子,以母亲的身份,给她双倍的珍惜。
还未满月的孩子,因为早产,连成年人的手臂长都没有,卢氏看的心疼,想起她已然丧母,更觉垂怜,第二日谢华琅去时,便抱了兰汀,同她絮语:
“长公主殿下一向在侧等待,郎君也在,”前来送信的侍婢道:“夫人、二夫人听闻这动静,已经赶畴昔了。”
采青将镇纸捡了,擦拭以后重送归去,谢华琅则定了神,道:“现下有谁在那儿?”
临安长公主神情一怔,握住她手,颤声道:“甚么话?”
淑嘉县主过世后,临安长公主仿佛突然间衰老了十几岁,谢华琅见她鬓边发丝乃至有些白了,心中不由一叹。
淑嘉县主身份非同平常,天后在时,名为县主,汤沐邑却远超诸公主,现下顾景阳在位,有临安长公主这个胞妹在,当然也不会薄待这个外甥女儿。
“她说她对不住你。”
……
谢偃暖和一笑,道:“放心吧,阿爹都明白的。”
谢华琅去处母亲存候时,便见她蹙着眉,有些感念的叹道:“真是人生无常,县主正年青,兰汀也还小呢。”
……
“陛下册封兰汀为清河县主,你阿爹有些忧心,我倒感觉还好,有本身的封邑,将来出嫁也硬气,也算是对这孩子的抚恤吧。”
临安长公主闻言,不由忆起旧事,心中更觉哀恸,禁不住垂泪,道:“母后有母后的难处,我也怨过她,但最后,也能谅解……骨肉嫡亲,哪有过不去的坎儿。”
要晓得,这毕竟是亲王之女才气有的封号。
她悄悄叹了口气,走了出来。
郑后心中一痛,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,再说下去,只叹一口气,又伸手抚了抚她脸颊,语气低柔道:“最后了,抱抱我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