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及汉王寿辰这日,谢府世人早夙起家,清算安妥以后,便相携出门去了。
谢家赫赫高门,也不是没有过颠覆之危,谢偃与谢令的父亲早逝,兄弟二人也曾有过极难过的时候,现下回顾,当真是沧海桑田,弹指之间。
“衡嘉,”顾景阳顿了顿,道:“枝枝如何没有来?”
谢令眉头猛地跳了一下, 侧目去看谢偃,兄弟二人对视一眼,还是谢偃点头道:“先去见过他再说。”
采青便将先前同衡嘉说的话,一样说与他听。
既是到了夏季,气候天然愈见炎炎,前些时候倒还好,迟早时分总有些凉意,迩来倒是每况愈下,连朝晨起家,都觉周身沉郁,闷闷的透不过气来。
将那枚玉佩取出,底下是一张折起的纸条,顾景阳将那玉佩握在手里,无认识摩挲几下,方才展开来看。
“世子殿下相中二娘,是她的福分,两厢甘心,也是你们二人的缘法。”
谢令笑道:“又不是没有走过。”
落日西下,在太极殿的窗棂上洒下一层残暴金光,顾景阳便坐在窗前,望着不远处那从洁白如雪的芍药入迷。
发上簪了两支羊脂色梨花钗,耳畔是双珍珠耳铛,杨妃色裙踞迤逦如水波泛动,不算华贵,但都极精美,实在是用了心机的。
“朕躬安,”顾景阳道:“叫他归去吧。”
衡嘉内心的怜悯更深了:“是,奴婢明白。”
谢偃微怔:“如何说?”
谢偃含笑送他:“我在此恭候。”
“女郎醒了,如何不作声呢?”
又是久久无言,阁房人皆噤若寒蝉,却听顾景阳缓缓开口,涩声道:“枝枝有没有再说别的?”
衡嘉更不敢多嘴,悄悄出去,到庙门处守着,眼巴巴盼着人来。
究竟上,衡嘉见谢家女郎久久不来,再思及畴前那一回,内心比顾景阳还要慌乱很多。
谢偃道:“成心又如何?”
顾景阳很快将先前之事搁置下,着意叮咛道:“窗外的芍药都开了,枝枝最爱这类明艳的花,见了必定欢乐,明日移植两株,带到道观中去。”
……
采青先前也是见过这位道长的,只觉清冷超脱,天生一股疏离秀彻,不成近观,本日被他如此谛视,方觉胆战心惊,不自发垂下头道:“女郎说,她今后不会再来了,也请您多保重。”
衡嘉笑应道:“是。”
谢华琅将衣袖放下,扫一眼那二人,神情倒很萧洒:“你们就当我先前是中了降头,现下解了罢。”
魏王世子走了,他面上笑意消逝无踪,谢令见状,点头发笑道:“兄长是筹算,叫他去摸索陛下情意?”
那只檀木盒不过巴掌大小,顾景阳伸手翻开,见了内里东西,眼睫忽颤,呼吸却顿住了。
谢华琅躺在塌上,未曾起家,衣袖掩面,俄然一笑:“责备你们做甚么?”
“令君容秉,”魏王世子含笑道:“是来提亲的。”
贰心头一突,道:“你家女郎呢?”
“后代们大了,都有本身的路要走,罢了罢了,奉告二娘,魏王世子答复之前,她的性命临时保住了。”
魏王世子爱好诗赋,府中很有些大儒名流,许是受此原因影响, 瞧着很有些风采翩然的文气。
谢偃上前去同他见礼,谢令与谢允跟从在侧,卢氏毕竟是女眷,不好出场,便隔帘而坐, 静听前厅动静。
是畴前他赠与她的那枚玉佩。
“再则,”谢偃转向卢氏,轻笑道:“且看枝枝如何筹算吧。”
许是那余晖过分温情脉脉,连带着他神情中,都流暴露一丝澹泊的暖和。
谢偃何尝不明白此中关窍,喟但是笑,感慨道:“任重而道远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