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娘倒很有胆气,”淑嘉县主执起手侧金柄玉扇,随便打了几下,轻笑道:“她虽未曾直言,话也含混,但我猜想,那人必定有难以出口之处。幼年时遇见心仪之人,大抵味将满腔孤勇都拼上……”
“好。”谢偃点头,又道:“你错在那里?”
淑嘉县主道:“那就叫人好好照看着吧。”
衡嘉恭声应了,正待前去安排,却俄然被叫住了。
谢允道:“陛下叨教。”
顾景阳将那奏表翻了大半,方才停下,唤道:“谢卿。”
“――枝枝,”顾景阳抬眼道:“枝枝会不会去?”
“谢家亦是高门,又与临安长公主有亲,想来也会收到帖子。至于女郎会不会去……”
江王烦不堪烦:“我如何晓得?”
当年隋氏与谢允和离,淑嘉县主进门,她便接了长孙谢澜来养,都说隔辈儿亲,她是至心珍惜,也实在心疼那孩子。
可平心而论,谢允对他的看重,实在也不比本身少,而当年之事,苦的是隋氏,是谢澜,也是谢允。
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在提及她名字时,他声音都分外和顺了些。
“你这混账!”谢偃气急而笑,又是一鞭子甩畴昔。
顾景阳手中御笔一停,道:“他如何来了?”
“我腹中生出来的,即便是女郎,也是谢家这辈头一名,柳氏不过婢妾,就算生十个儿子下来,又能如何?”
至于谢华琅爱不爱凑热烈,这还用说吗?
“……”谢允头大如斗:“错在,错在……”
谢偃越说越气,又是一鞭子落下,谢允心中惊奇如波澜翻滚,仓猝避开,道:“阿爹,你不也晓得吗?!”
……
“可我上个月前去拜访,见他喝酒食肉之余,还能拍案骂人,”顾明修道:“不像是会修身养性的人。”
他打量了几眼,总感觉这枚玉坠有些眼熟。
……
“是。”谢允并不游移,屈膝跪地。
谢允客气道:“有劳。”
顾景阳将那本棋谱扔下,人却望着殿中那树连枝灯入迷,窗外夜色寥寂,愈见昏昏,许是那灯盏光芒太亮,叫他目光也有些幽深起来。
昔年郑后称帝,踩踏皇祚, 汉王心中仇恨可想而知,日夜谩骂不休,郑后非常挟恨, 口称匹夫, 势要杀之,但是汉王身份毕竟分歧平常, 辈分比先帝还高,牵一发而动满身,郑后不得不忍下,好吃好喝的供着。
淑嘉县主对此不太感兴趣,掩口打个哈欠,道:“如何?”
谢家每逢月朔十五里手宴,但是侍妾是没有资格列席的,谢偃的侍妾如此,更不必说谢允的侍妾了。
衡嘉劝道:“陛下并非成心欺瞒,女郎不会为此不悦的。”
他是高祖的季子,太宗文天子的幼弟。
奏表很长,稀有十页之多,顾景阳悄悄翻阅,内殿中天然无人作声,唯有纸张翻起的声音,不时响起。
宗子体内流有一半的隋家血脉,骨肉嫡亲,难以隔绝,谢允自无不该:“都依阿娘便是。”
“是。”秋娘应了一声,俄然顿了顿,神情有些奥妙:“另有就是,隋家人回京了。”
“你一个闲人,能有甚么事?”江王有些不耐烦了,赶他走:“归去歇了吧。”
有郎官在侧,闻言恭声提示:“陛下,去岁天下五品以上官员迁贬诸事统计,便是交由谢给事中卖力的。”
秋娘应一声“是”, 又道:“昨日太医来给县主诊脉, 县主又请他去给柳氏瞧瞧,厥后您同郎君一道去用膳,我便没来得及同您讲。”
谢允同他向来没有寒暄,毕竟宰辅之子交友内侍,无疑会惹人猜忌,见衡嘉如此,倒不失礼,向他点头,道:“内侍监。”
那柄剑名唤太阿,乃是天子随身的天子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