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娘便做主让玉簪赏了郭嫂子两百文钱,记在账上。内心明白必定是蔡相早间还没回府,那厨下才不肯收螃蟹。汴都城都晓得蔡相早上爱吃那用现剥的新奇蟹黄做的蟹黄馒头。看来宫里的事极其毒手,不由得替赵栩又多担了几用心。
玉簪说:“六月里汴京的西夏商旅仓促拜别了一大半,燕大说这个月七八天了,外城门车马处也没有接到过几桩西夏商旅的买卖。”
因客岁孟存在翰林学士院终究熬成了从三品的翰林知制诰,本年七月初吕氏的诰命下来,孟家这一辈终究出了第一名郡夫人。上高低下不再以娘子称呼,而改称她夫人了。为着这个,吕氏的娘家彻夜在中瓦订了好些个包间,约了孟府高低女眷一同去看杂剧。老夫人昨日还没松口,看来是杜氏返来讲了很多好话。
四娘六娘捂了嘴笑起来,七娘气得直揪着九娘要撕她的嘴:“你这没知己的,这几年我待你多好啊!外婆从眉州寄来的好吃的好玩的,我都舍得分给你,你竟来拆我的台撕我的把柄。十月的我且不管,可你今晚的螃蟹先得归我了!”
九娘笑嘻嘻地说:“客岁十月里庄子上送来的螃蟹,你一顿就吃了五个,十来天都不出恭,莫非健忘了?以是我本年才许愿你莫再抢我的螃蟹吃,但是为了你好!阿弥陀佛,连织女娘娘都承诺了呢!这天上的神仙啊,都晓得你爱吃螃蟹了!”
郭嫂子屈了屈膝,口齿聪明绘声绘色起来:“禀小娘子,这个是奴亲身采买的,说来好笑,本日新郑门的海鲜市上,那专供蔡相府上等螃蟹的店主,今早因蔡相府上竟充公螃蟹,多出一百篓来,他家的冰哪够安设这上千只螃蟹!恐怕夏季里都热死了,常日三百文一只上等蟹,本日只卖五十文一只,奴想着老夫人和娘子们爱吃蟹酿橙,就采办了八十只,只只都选的个头大的。本来夜里要吃姜虾和蛤蜊,海鲜上头预了六十贯,如许换了更好的,还省下二十贯来。奴私行做主,如果做错了,还请小娘子惩罚。”
吕氏进了抱厦,四姐妹起家施礼请她上座。九娘便说了这螃蟹和羊的事。吕氏想了想,就让送一只羊去陈太尉府上,再送一只羊去苏相公府上。九娘便说:“二婶,阿妧听太初表哥昨晚说了,陈家的三表哥和四表弟也方才回京过节,不如夜里的蟹酿橙也留上十只,和那羊一起送去。”吕氏笑着说九娘想得殷勤,便让郭嫂子安排下去。
一早来翠微堂存候的四姐妹,围着昨夜放蜘蛛的小盒子。七娘严峻得很,她昨夜但是许了个不得了的大心愿,翻开盒子一看,叹了口气,重重地合上了。别说网丝圆了,这只懒蜘蛛乃至连网都没有结。
七娘捂了耳朵叫:“六姐你快歇歇罢,要么你去婆婆那边说。你要能有一天不说这些大事理,我就服了你!”
六娘谢过了七娘,各自坐定下来。吕氏的女使将手中的账册按门别类送到她们手里。内里的侍女来禀报:“二夫人,各处的管事都已经在抱厦里等着了。”
九娘俄然昂首问玉簪:“本日外院燕大那边可有甚么动静?”
九娘皱起眉,细细思考着,更加忧心忡忡。之前杨相公在位,铸“当二钱”的大钱,已经害得很多百姓产业平白消逝了很多。蔡佑客岁丧芥蒂狂,铸了“当五钱”的大钱“圣赵通宝”,这类虚钱,一个大钱值五文钱,可含铜的量却远远不到五文钱!百姓们纷繁冒死私铸大钱,固然是以被杀的也多,可也挡不住更多人私铸大钱。因为这“当五钱”,米价已经从每石四百文涨到现在的一千五百文。而宿世她离世的时候,每石米不过一百五十文!倘若本年再出一个“当十钱”,百姓危矣,大赵危矣。眼看着西夏又恐怕有了大的异动,这繁华乱世,真不晓得会何去何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