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孟二的阿谁八字极旺的媳妇如何没来?但是要生了?”高太后笑着问梁老夫人:“阿梁,我可不平气你选孙媳妇的目光,改天要好好跟你比一比,到底谁选的孙媳妇更好。”
张尚宫低声叨教:“那永嘉郡夫人——?”
“九娘恰是王方伉俪之女,民女怎会不认得?只因民女身份特别,民女认得九娘,九娘却不认得民女。她嫁给汴京苏郎,民女也略有晓得,也见到过苏相几次。”阮玉郎语带欣喜,这几句话,可一句都不假。
赵璟,阿谁位子,你也配坐?也不对,这个赵家的江山,赵氏宗室,都早该灰飞烟灭!
“哼,总算钱妃长了个心眼,还算辨得清忠奸。”高太后从案几上拿起懿旨:“将这个去用印吧。如果有事,张氏贱命死不敷惜。”
高太后紧紧合上眼,扶着张尚宫的手却紧紧掐得她生疼,半晌才问:“陈汉臣和孟伯易还在垂拱殿后殿?殿前司彻夜还是那些人当值?”
殿门开了又关,收回沉重的声音。不出阮玉郎所料,帐幔后的那几双薄靴更靠近了官家。
“汉臣伉俪俩伉俪情深,真是令人恋慕,魏氏你竟然又有了身孕,老身猜你们伉俪俩这回该盼着生个女儿吧?”高太后笑道。
张尚宫和朱尚宫垂目齐声道:“娘娘贤明。”
“宣。”高太后从袖中取出一块飞凤玉佩,悄悄抚摩了一下交给朱尚宫:“当年要交给五娘,五娘坚辞不受,本日倒要派用处了。让知会和记会拿这个去两府,将诸位相公都请到垂拱殿后殿。别的派人告诉陈汉臣和孟伯易一声。”
***
“那青神王氏为何一向不送你回京!??他们胆敢私藏皇家血脉和宗室宝贝!”赵璟大怒。
“这几日局势古怪,六郎出宫,陈、孟二人入宫,定王也过夜宫中。五郎又瞎了眼做出这类混账事来。虽说看似都对官家有害,却不晓得究竟甚么妖孽要捣蛋。老身不能不防。”高太后又看了看这几天一向在揣摩的舆图,长叹道:“以往实在也有些蛛丝马迹,我一个忽视粗心,就血流成河。唉,只怕阿梁彻夜不免要怨上我了。”
“多谢娘娘。”魏氏略欠了欠身。
张尚宫接过赐死永嘉郡夫人的懿旨,退了下去。出了后殿,才觉到手中沉甸甸的。自她十四岁进慈宁殿当值,至今已有三十年,深知这宫里稍有风吹草动,毫不成能瞒得过娘娘,不过是娘娘懒得理睬罢了。这位永嘉郡夫人目光短浅,妇人之见,却胆小包天,鼓动吴王进献民女奉迎官家倒罢了,竟敢找来一个极其肖似郭氏的人,看来还是对皇太子一名不断念呢。只是还不晓得她的动静从何而来,赐死前少不得要刑讯逼供一番。倒是可惜了,恐怕她本身还不晓得冒犯了娘娘的逆鳞。
慈宁殿大殿内,按品大妆的梁老夫人平静自如。站在她下首的魏氏身穿常服,小腹微凸,娟秀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浅笑。
阮玉郎这才缓缓抬起了头,看向御座之上的温文漂亮的大赵天子,善于高氏之手,即位十年才亲政的天子,依托两府毫无定夺的天子,看似脆弱却胆敢疏忽伦理觊觎庶母的天子。
她嘲笑了两声,又叹了口气:“提及五郎,唉!多亏了刘继恩还是个忠心耿耿的,也不枉当年指他做了官家的侍读。我都这把年纪了,倒是想不管,但是你们看看,现在乱成甚么模样?一个个都失了分寸,没了章法!只想着走歪门正道!好好的龙子龙孙,都被那不知来源的乡野村妇给诱骗坏了!胡涂!”她涵养再好,也禁不住拔高了声音,可见已怒到了极致。
赵璟好不轻易挪回目光,翻开那张诰命罗纸,视野所及之处,整小我如堕冰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