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福殿大殿上，衣香鬓影。妃嫔们身边坐着尚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们，猎奇地看向右下首坐着的耶律奥耶。
见赵栩落了座，高太后笑着举起手中的酒盏。三声钟响后，殿外候着的乐官们舞姬们鱼贯入殿。
赵浅予将赵栩挤开，笑靥如花：“越国公主，我哥哥身为男人，那里晓得这女子的万福之礼，还是让淑慧代庖吧。你这手要再靠近一些，对，屈膝再低一些。”
“爹爹此言，连婆婆都大吃一惊，让他下跪向文宣王请罪，现在还跪着呢。”六娘黯然道：“我也不明白爹爹为何有此设法，更不明白我一个女儿家，就算入了宫，又能帮他些甚么。如许的大事，比国事还大的事，就算是太后娘娘那般高贵，又岂能窜改一二？”
见赵栩给皇后见了礼，高太后笑道：“六郎，来见见越国公主。”
九娘点头道：“难，现在这汴都城，可不已经是文宣王所想的天下大同？老有所终，壮有所用，幼有所养，路无饥号声，夜无闭户门。但是先祖孟轲虽为儒家正统，却对峙民为贵，社稷次之，君为轻。历代帝王都自认天命所归，谁能容忍这个呢？更何况，先祖曾书：君之视臣如土芥，则臣视君如寇仇——”她苦笑起来。
“爹爹说历朝历代，独尊孔子。若我今后能走到娘娘说的阿谁位置上，才气帮他实现他的心愿。那他和四郎五郎的宦途，也算不得甚么。”六娘手中的玳瑁梳停了下来，坐到九娘身边的绣墩上，看着她双眼轻声道：“爹爹说他有弘愿，自本朝起，应奉先祖孟轲为亚圣，君臣万民，共尊孔孟。”
赵栩此人，竟如此短长！祖父临行再三交代，能嫁给大赵天子为妃天然也好，但若嫁给吴王或燕王任何一个，更加上佳，最好的，莫过于嫁给今后的皇太子。耶律奥野的眼中迸出异彩。却听赵栩淡然道：“不过，公主想嫁的，只要那一人罢了，你为何不极力而为，反而故弄玄虚，白白给别人做嫁衣裳？”
耶律奥野轻声问道：“若契丹与大赵两国联婚，殿下觉得哪位堪与奥野相配？”
六娘心头也怦怦跳，她们在族学里学到这段，连先生都避而不谈，她天然也晓得此言有大逆不道勾惹民气之嫌。
九娘强笑着点头道：“好，我记下了。你做掌籍是功德，娘娘是至心照拂你，在慈宁殿必定不会有事。万一今后真的嫁给了——”九娘只感觉口齿黏糊，竟然吐不出那两个字。
“大赵宗室，亲王郡王国私有爵位者近千人，十五至三十岁，未娶者七十九人。若真要联婚，宗正寺可画图造册供朝廷所需。”赵栩举起酒盏，朝耶律奥野浅笑道：“可惜契丹想要联婚的，恐怕只要三人罢了。”
九娘一楞，昂首瞥见六娘期盼的眼神,笑着点了点头：“小时候最盼着六姐帮我梳丫髻了，你总摘了茉莉编花环给我戴着。我一整天都香喷喷的。”
九娘搂住她，抬眼看着梁上的承尘，狠狠眨了眨眼睛：“六哥会对你好的。你如果嫁给吴王，张蕊珠定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，你的日子才苦呢。六姐，你别多想了。说不定太后娘娘大发慈悲，两三年就放你返来了……”最后一句，连她本身都不信。
九娘深思了半晌，心中彭湃荡漾思路万千。
六娘眼泪扑簌扑簌下来，点头道：“我不肯意！阿妧，我不想！”在田庄她亲眼所见，赵栩眼里内心全然只要阿妧一个，她如果被安排嫁给赵栩，那算甚么？就算阿妧嫁给了陈太初，她也一样感觉别扭之极，仍然会对阿妧充满了惭愧之情。
六娘迷惑道：“以是我爹爹才感觉可推行先祖之道？”
九娘想起吕氏的面色,内心也发酸：“二婶最是心疼你的。婆婆如何说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