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事过境迁几代人,早已盖棺论定。究查这个没意义了。”定王摇点头,苦笑道:“你手上的只是一半卷宗。另一半还不知所踪。你先看看,和你这些年查的事可有能相互印证之处。”
各种迹象,都显现今上要册立皇太子了。虽无一人提起,但大家心中稀有。那不幸小产了的永嘉郡夫人被吴王赵棣接出宫一事,也不大有人体贴。被关押在尚书内省的两个女史转去了掖庭做宫女,就更没有人体贴了。还是太后娘娘仁慈,留吴王在慈宁殿好好安抚了大半天。
赵栩心头一跳,从速摊开来,才翻了两页,手心已出了汗,面前文书上头的印章,竟是东宫左春坊印!凝神一看,上头所书的内容,更是触目惊心!
定王喝了口茶:“怪不得契丹现在这么怕女真。我们也不能不防着女真。你在静华寺想想体例,把赵瑜和公主送作堆算了。”他扬了扬斑白的长眉:“用些手腕也无妨嘛,他们也都是三十好几快四十的男女了,我让人拿上我的腰牌带你去御药拿些好东西——”
“寿春郡王的名字是赵珏?”赵栩看向定王。这位郡王,在《仙源积庆图》上因不满十岁就短命了,只书“不及名”。
赵栩有些口干舌燥,一时竟说不出话来。青神王氏!
过了几天,固然两府官员们守口如瓶,但礼部、太常寺和中书省已经开端商讨册皇太子之礼。远游冠、朱明衣也已经按某位殿下的平常尺寸,紧锣密鼓地开端赶工。位于东华门和晨晖门间的皇太子宫,悄声无息地进驻了营建坊的匠人们,开端按图补葺东宫。东宫常行所用的左春坊印,已送到了礼部。会宁阁里人来人往,井然有序。
定王从袖子中取出一枚印章。赵栩接过来一看,倒是寿春郡王印,一时沉默无语。
赵栩冷静将卷宗翻回之前盖着东宫金印的几页文书上,心念急转,已将当年势理出了眉目:“元禧太子还没来得及弹劾曹皇后母子,就猝死于府中。太子旧部厥后将寿春郡王弄出了宫,把这些私呈给了武宗天子,才有了那张废后遗诏……太叔翁,那您当时?”那武宗俄然驾崩又会不会和这份废后遗诏有关?赵栩不寒而栗。
“太叔翁,三叔说如有那份东西,阮玉郎必定会现身。”赵栩抬手替定王加了茶:“只是娶越国公主一事,三叔还是不肯,连伶仃见一见公主也不肯。入春以来,女真在渤海一带已蓄了十万戎草率视眈眈,公主非常焦急。”
定王细心回想了半晌,摇了点头:“我当时从大宗正司赶畴当年,武宗已口不能言,曹皇后和魏王以及两府相公们都在侧。我没见过这份制书。武宗托付给我的只要一物罢了。”
赵栩这天散了常朝就去了崇王府,快傍晚时才回宫,直奔大宗正司求见定王。
“固然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,可我想来想去,另有很多枢纽没想明白。现在虽说大赵复兴,天下承平,可我啊,内心头总不结壮,以是干脆留给你去揣摩吧。”定王叹了口气,又歪了下去:“这卷宗后背的押字印宝,一个是孟山定的,确实无误。另一个,应当是当年太子侍读王方的押字,照理说,这份卷宗的另一半,应当藏在青神王氏,也不晓得那上头又有甚么惊天动地的东西。唉!”
“元禧太子上书弹劾曹皇后和魏王赵德宗交友外臣,结党营私贪腐!太叔翁,您说当年元禧太子猝死,会是因为这个吗?”赵栩看动手中的卷宗,低声问。他的亲翁翁成宗帝——当年的魏王赵德宗,乃武宗曹皇后嫡出,而元禧太子,倒是元后郭氏所出。这牵涉到夺嫡大事的罪名,孰是孰非,孰真孰假,谁又能辨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