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妇人当着我们的面,把缠足的袜子,弓鞋,扔进装渣滓的箩筐。神采焦心的老妇人和孟大丈讲方言,敏敏说:“老婆婆说她再也不会给她孙女缠足了,但愿我爹不要抓她。”说完,老妇人把旧鞋给小娘子穿上,和我们相互作揖道别,老妇人牵着小娘子,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下台阶,渐渐地分开了。
阿爹问:“孟兄,如果言律和清容结婚了,婚礼是遵循汴京的民风,还是遵循扬州的民风呢?”
孟大丈说:“明天我们去观光大明寺,大明寺院四周有个茶叶铺,店家卖的都是扬州的好茶。”
他们在配房门口和我们相互作揖道别。目送他们的背影分开,阿爹关上了房门,我们洗漱后,便歇息了。早晨,我和娘睡在一间房里,也不晓得娘睡没睡着,我问道:“娘,婚姻真的要讲究门当户对吗?我和言律是不是不登对?”
敏敏指着新鞋问:“娘,那是甚么鞋?我向来没见过。”
“这是欧阳公找人构筑的屋子,欧阳公之前在扬州当过知州。”孟大丈说。
厅堂的桌上,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,渣斗,摆盘精彩的饭菜。
“五百文。这笔钱你们不消付,下午万大娘已经付过了。”孟大丈说。
站在太阳下,我们的影子渐突变长,阿爹背上背篓,我们剩下的人背着承担,提着竹篮或者箩筐,登船回家。
舒大娘说:“那是弓鞋,裹小脚的女子,都要穿的鞋。”
走进酒楼,酒楼内有一些门客,一边喝冰水一边猜拳,这里的小厮耳边都戴着粉色的芍药花,穿戴打扮和“福全楼”一样。我们放下竹篮,背篓和瓦罐,和束发,戴银冠,耳边戴一朵“御衣黄”,身穿银灰色圆领长衫,腰间围着红色搭膊的掌柜的相互施礼。
“不客气。”言律说。言律向我们作揖道别,他提上竹篮分开。
舒大娘说:“敏敏活得高兴,就是我们最大的欢愉。”
“沈弟,掌柜的说,你们要把‘公验’拿出来,他登记信息。”孟大丈说。阿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玄色荷包,从荷包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“公验”,递给掌柜的。掌柜的翻开两个抽屉,从内里拿出一本册子和一根铅椠,放到桌上,登记信息。
敏敏说:“沈大丈,每年都有很多游人来扬州买芍药花呢。”
娘笑着说:“没事。清容有个朋友,叫卫召南,是个小娘子,她和她郎君是上元节赏灯时熟谙的,他们结婚前,也是直接写的定帖。”
车夫一起安稳驾驶,我们在“瓜州渡口”下车,远处,一些乌篷船和一艘大客船向渡口驶来,我们一家人向车夫作揖道别,孟大丈一家帮我们搬东西。孟大丈一家人帮我们把花环戴在头上,我们相互作揖道别,孟大丈他们乘坐马车回家。我们是最早列队的,客船泊岸的时候,阿爹把“公验”拿给头戴玄色卷脚幞头,身穿青色官服的官员检察。随后,阿爹把三张船票递给一名玄色万字巾,身穿玄色长衫的男人。
阿爹说:“孟兄,你帮我问问,这里另有没有多余的房间,我女儿这么大了,我们一家人住一间房不大合适。”
“感谢舒大娘。”我双手接过红包,笑着说。
我们和万婆婆相互作揖道别。大明寺门上钉着圆形铜钉,门前设有台阶,门口红墙黑瓦,进了大门,头戴各色幅巾,身穿各色衣裳的小贩在殿宇楼阁四周的树下卖东西,偶尔有头戴玄色交脚幞头,耳边戴红色芍药花,身穿青色交领窄袖长衫的街道司职员手拿长棍,警示小贩们不要占道,一座九层的塔耸峙在远处。
“沈大丈,姜大娘,清容姐姐,我们明天见。”敏敏说。
“这如何行呢。”阿爹从衣袖里拿出碎银,还给孟大丈,孟大丈双手背在身后,没有收钱,阿爹就把钱拿给敏敏,敏敏也没有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