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蝉听四婶这么说,黑而大的眸子在眼眶中转了那么一圈。明显是端庄的闺秀模样,眼中,却带了那么一抹滑头灵动。她趴在窗上,翻开厚帘,想要看内里的天下。被韩氏瞪一眼后,闻蝉声音娇软而绵,小女孩儿的撒娇般,“四婶,我不怕冷。”
闻蝉尚记得幼时,大姑姑来家中做客,温婉矜持,世家风格。少人时,会偷偷把她抱在怀中,哄着她叫“姑姑”。她叫一声“姑姑”,闻容就给她一颗绵糖。
韩氏唇还在颤栗,没来得及说话,就听小侄女已经定定神,开了口,“青竹在么?”
啊?!
“你们敢!我们府上是……”
高高的山石上,慵懒漫坐的小郎君,统统劫匪中,就他,让人感觉不一样。
流年倒霉,旱涝众多,这几年,劫匪山贼也比平常多很多。本是下雪天行路难,韩氏想着顿时就到了姑姐夫的地盘,走巷子赶一赶也没甚么。谁知人算不如天年,竟然碰到了劫匪!这可如何办?
青竹,是舞阳翁主闻蝉的贴身侍女之一。
有兵器磕碰的声音,昂扬混乱的男人吼声,伴跟着侍卫们“你们是何人,快快让开”的质疑声,韩氏与闻蝉对视一眼,心中格登,明白此行失算:她们约莫是碰到劫匪了。
车外在打斗声后,几道仓促的脚步声往这辆马车边过来,侍女在外敲了敲车门,“女君,翁主,我们如何办?”
“他们要甚么,就给他们甚么。哪怕把几辆马车都送给他们呢,”闻蝉不把对方当回事,一点也不怕,“放我们走就行。跟他们说我们的身份,除非他们敢造反!”
闻蝉的大姑姑闻容,嫁人后,随夫君居住汝阴。多年除节假日的普通走动,少与娘家兄妹见面。
便是年长妇人,都看得恍神,感慨上天厚爱本身这个侄女――
公然,在有此猜想后,车外就有几个男人在乱糟糟中,呼啸道,“管你们是谁?!要从茅山过,留下买路钱!兄弟们,他们马车这么多,我们抢过来本身用!”
当即有一个清楚女声答,“婢子在。”
不过阿谁少年声又道,“放你们走能够。但你们得统统人下车,让我确保车上甚么都没有藏。”
闻蝉看他笑容更开,俯身,面庞在她生硬的清澈眼瞳中放大――
父亲曲直周侯,母亲是宣平长公主。大兄是侯世子,二姊是宁王妃,本身也有舞阳翁主的封号。
姑姑的呼吸悄悄喷在她的额发上,她趴在姑姑怀中,揉着惺忪睡眼,渐渐地睡着。
与此,已经没有筹议余地了。韩氏稳稳神,拉着闻蝉的手,安抚她,“他们只是要搜车,怕我们过后告官。别抵挡,没甚么的。”
“唯。”主子一点都不严峻,还这么平静地发话,让民气也定了下来。下人们有了主心骨,缓一缓,便要去与那些劫匪交代。
半晌后,车门翻开,闻蝉与韩氏,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。
先独个儿带着侍女,到雒阳找四叔。在四叔那边,被四婶领走,一起上会稽这边。离会稽越近,离她的阿谁目标,便越近――
“……不可,我们女君……”青竹尽力图夺。
对方轻视一笑,又刺啦一声过,车内听到青竹短促的呼吸。好一会儿,才听到那少年懒洋洋的后话,“都下车。”
漫山雪雾风霜,深一道素白,浅一道暗黄。六合边界飘虚,寥寥一队车马,顶着铅色垂云,在山路上蜿蜒,行路艰巨。
看他站到她面前,转动手中匕首,“我改主张了。不劫财,劫色。”
“话不能如许说,大姑姑生了沉痾,我父母也很顾虑。我是代他们走一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