闭目半晌，掌心迟迟没有感遭到戒尺抽下的疼痛，倒像多了个盒子。
可赵澈陡遭不测，双目失明，太医官们言辞含混不敢明断是否病愈有望，他自不得不提早做筹算。
赵澈撇头迎向窗外，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。
现在他共有两女三子，抛开年纪的题目不说，赵澈确切是几人中最合适这些特性的。
“嗯？量身做甚么？”徐静书茫然挠头，暴露一小截手腕。
“有你这么比方的吗？嘴上没个把门。”赵澈没好气地训她一句后，叮咛膳厅内的酒保们退下。
徐静书强忍即将冲出喉咙的哭泣，不幸兮兮闭上含泪的双眼：“闭、闭好了。”如何美意欣喜他却要挨打？呜，好想捧首痛哭。
虽说她懂的大事还未几，却也明白赵荞这偶然之言大大不当，是很轻易肇事的。
“你才多大？愁甚么暮年的事？”赵澈好笑地摇了点头，“若你肯少逃几次学，踏结结实攒点真才实料在脑筋里，任谁掌家都不必担忧会上街乞食。”
这无形中就会使徐静书背负很多本来不必有的压力。
他想起恩师教过的，“君子以形体之有有为存亡，而以志气之消长为存亡”。
赵荞后知后觉惊出一背盗汗，讪讪干笑着在饭桌旁坐下：“我、我就打个比方。”
这要她如何答？瞧他方才的神情语气，清楚晓得她说“一个字都不认地”只是幌子啊！
话还没说完呢，平胜就敲了书房门，满面忧色地出去禀话。
徐静书忐忑地展开一只眼，惊奇地发明手里竟躺着昨日给赵澈的那盒喜糖，而赵澈唇边噙着恶作剧得逞的笑，扭头面向窗外。
至此，事情对他来讲已无关家中权势职位之争，而是“人活一口气”。
两人已心照不宣，既赵澈不说破，她就跟着装傻，只闷着笑音叽叽咕咕。
段玉山惊奇地发明，他才教了这小女人近半年，竟然就觉有点……教不了了。
这些事与徐静书干系更是不大，在赵澈与徐蝉等人的庇护下，对她没有产生甚么影响，她便心无旁骛在万卷楼筹办年底的退学考。
停了停，他又对徐静书道：“明早迟些再过来，会有人去客厢那头替你量身。”
现在赵澈眼睛不便，他用饭时中间是不能少人服侍的。这些日子徐静书和赵澈都已风俗成了默契，若中间的酒保被摒退，她就会自发承担起为他布菜的职责。
她记性好，又是个很能触类旁通的灵性孩子，当她真正卯尽尽力，长进天然是一日千里。
“我只吃了三颗，剩下的都归你，”赵澈轻声带笑，“你年底要应书院的退学考，多攒些喜气老是好的。”
好吧，坏得还不算完整。
长信郡王赵诚锐是武德帝的异母弟弟，虽现在贵为皇室宗亲，但到底隔了点血缘，有些事情是很奥妙的。
赵荞不说话了，闷闷的小脸几近要埋进碗里。
本日的表哥……是大好人，用心玩弄人。
徐静书以手背抹去被吓出的委曲薄泪，小嘴扁扁地怒嗔他一眼，却又忍不住笑了。
之前徐静书比同龄人矮小，就是因为在家时总吃不饱。这半年在含光院好吃好喝养着，个头顶风长，赵荞都要急眼了。
蒙着锦布条的双眼清楚甚么也瞧不见，他却仿佛看到刺眼晴光。
“上万卷楼来这么久，竟连这几个简朴的字都没认下来，可见表妹学业怠懒，”赵澈淡声轻哼，“玉山纵着你，我可不会。手伸出来，一个字不认得，就要打一动手心。”
幸亏赵澈明白她炸毛的启事，不但没怪她，还叮咛酒保替她添了碗筷，叫她坐下边吃边说。
不懂他这是唱哪出，徐静书哭丧了小脸，颤巍巍抻长手臂支过桌面，无助地摊开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