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廿日,鹰扬大将军府集结兵力逼近允州,在允州界碑劈面安营,与界碑处的允州军哨卡遥遥相望。
允州属京畿道三州范围, 间隔镐京直线不过六七百里。而此行赵澈与苏放乘的是练习有素的精美战马,日行百里不在话下, 星夜兼程不敷五日就进了官道允州界。
赵澈抬手将两颗人头往姜阳面前一抛:“谈不谈?”
如许的信王世子赵澈,真是谁也没见过的。
很久后,姜正道的族亲侄儿姜阳在一众兵士的簇拥下行出。
他们这代人是从亡国战祸中长起来的,见多了刀剑无眼的惨烈,对存亡之事没甚么避讳。
“信王世子单独泅渡澜沧江潜进卫城,这都两天两夜了,存亡不知、成败不决,您还真沉得住气!”纪君正咬牙咧咧两句,却也拿这储君驸马无可何如,终究还是由得他去。
砝码的丧失不会激发他们的惊骇,反而会激起他们翻盘赢返来的斗志。
“我只是向储君谏言。储君与工部尚书提了几句后,工部通查问量以为当行此举,这才向天子陛下上奏的,”赵澈眼神古怪地斜睨他,“储君府议事时你从不参与,暗里也不问储君几句以示体贴?”
这是近年来保守派与改革派抵触最锋利的三大议题,桩桩件件都直指处所豪强的核心好处。
“我此人娇气,国政那么古板的事,储君怎会舍得让我操烦?”苏放毫无愧色,仿佛很以“吃粮不管事”为荣。
苏放看着他渐行渐近,虽闻到血腥味,却还是眉梢轻扬:“受伤了?”
有些人赋性就是如此。当他身前有千军万马为矛为盾时,不管有多少人倒在面前,那些人的倒下不过是战损统计时的一个数字,不过是帮他及宗族争夺更大更长远好处的砝码。
“谈。”姜阳艰巨掀动颤抖的唇,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来。
谁也不知苏放几时溜到官虎帐地的。总之他理直气壮地找到此次的副帅纪君正,要了热水来沐浴。
湿漉漉墨发如浸水的绸缎披垂在他肩头与身后,半干的玄色劲装武袍贴着他的身躯。
赵澈嫌恶地拍了鼓掌:“即便朝廷不承诺你们那三个前提前提,也谈吗?”
赵澈没催他答话,只拿标致的星眸不咸不淡瞥他一眼。
苏放半点推让谦逊的和睦都没有,痛快点头:“所谓天有不测风云,万一你在渡江时为国捐躯了呢?有甚么话要我带给你的小未婚妻吗?”
“或许会找茬拖我们几日,又或许直接将我们扣下或杀了祭旗,谁晓得呢,”赵澈不觉得意地勾了勾唇角,“姜家必定已收到鹰扬将军府正调兵往允州赶的动静了,孤注一掷也不是没能够。”
夏末秋初的午后阳光灼灼似正红胭脂色,从赵澈头顶迤逦而下。他神采冷酷地从官道旁侧的斜坡徐行而上。
“另有别的路进允州城吗?”
哪知苏放悠哉哉沐浴换衣后,竟然还非常安然去厨子军那边取了两个饭团!气得纪君正都想拔刀了。
苏放点点头:“这番瞻望非常美好,可前提是我们能进允州城。那关卡要验名牒路引,若咱俩这会儿畴昔必将得亮明身份。你感觉,亮明身份后,咱俩是个甚么了局?”
实在不独允州,好些个州府都是如此。
“呿,你我习武清楚师从同一名,只是未同时受教过罢了。你装甚么弱不由风?”赵澈白眼望天,被他给气笑了,“那你在这里等鹰扬将军府的雄师到达,我渡江去取姜正道人头。”
“我当初出门游历那半年,你觉得是在踏青?”赵澈对劲地挑了眉梢,“当时我就大抵盘过允州的景象了,卫城是姜家根底地点。”
苏放扭头对随护叮咛道:“喊话,请姜家家主出来聊两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