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劳烦蓝大夫为修齐诊治一番。”我看蓝玉泉仿佛还为我的病情介怀,便将修齐抱上小椅,一来的确是担忧修齐有甚么不好不对之处,二来也是转移蓝玉泉的重视力。不过蓝玉泉此人虽面如恶鬼,但是心肠却的确极好,于这江湖茫茫,似他这般好的人也是未几的,我心中不由挂念他上心,又思及未曾在书中见过蓝玉泉的名字,心中不由欣喜些许,想来蓝玉泉总归是逃过一劫的。
哦,这蛊虫想来还是个茹素的。
我禁止住笑意,歉意道:“修齐不懂事,冲犯蓝大夫了。”蓝玉泉摇了点头,看起来倒也没有特别懊丧与不欢畅,只是收敛了他的笑容,说实话,他不笑时已经非常可骇,笑了以后,却感觉他不笑时的确纯良非常。
“这娃儿……”蓝玉泉打量了我一下,又看了看修齐,面色乌青道,“被人下了毒手。他的膻中穴跟关元穴被人施过针,尾闾穴动手最重,你幸亏现在来寻我,如果等他四五岁了,暗淤积沉,丹田气破,内气弥散,恐怕失了神智事小,丢了性命事大。”
即便我当真今后无一人联袂白头,好歹也有修齐为我送终。
“你如何半分不晓得的模样。”蓝玉泉问道。
“把孩子放桶里吧,泡三刻钟。”
所谓医者父母心,不过如此。
蓝玉泉先为我号了脉,但是这一诊脉,却足足耗去了半个时候,他神采也愈渐严峻起来,以后才与我道:“恐怕是巫蛊之祸,我实在无能为力,但是你真气顺畅,经脉亦未曾闭塞,也不如其他中蛊者那般内涵被啃噬一空……只是这巫蛊始终令人发毛,我对此触及不深,也不好胡说。”
我这般想到,它半分荤腥都沾不得,连带我都吃不上一口肉,天然也不会去啃噬我的内脏血肉。但是,它又是甚么时候种下的,是谁种下的,为何种下的,我却半分眉目也没有;但这倒不打紧,江湖上在巫蛊之道上可谓数一数二的人物,我也识得几个,如果那几个朋友的打趣,倒也没甚么;但又哪有朋友会开如许的打趣呢。
我叹了口气,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明白,蓝玉泉听了,神采也垂垂和缓下来,对我笑了笑道:“你倒是个善心人,这娃娃福薄命不薄,命不薄就好,福分总能渐渐来。”他笑起来实在可骇,但是我却感觉他这丑恶容颜下有说不出的和顺慈悲来,便也不觉如何可怖。
蓝玉泉仔细心细施了两个时候的针,满头大汗,紧紧抿着唇,极其辛苦。本来这般毒手的病情就难,更何况病患还是个孩子,他天然更要万分谨慎,我见他如此谨慎细心,不由感觉眼眶酸涩,打动万分。
“蓝大夫。”我带着修齐上前去,悄悄问候了一句,修齐也从我腿后谨慎翼翼的探出头来,蓝玉泉看起来仿佛非常爱好孩童,见修齐如此,不由咧嘴一笑,因而修齐立即把脸藏回了我身后。
我神采顿时大变,这三处穴道皆是关键,怎会有人对个三岁不满的娃娃下如许的狠手。
徐遥卿确切有急事在身,他帮衬着我办理了一下,午日刚过,便仓促拜别了。
因着总该有个称呼,这孩子身上也没有写着他姓字的佩饰,我便为他起了一个名字,唤作“修齐”;望他能知进退揖让之节,守忠孝廉恪之本,做好修身齐家便可,倒也不希冀他去治甚么国平甚么天下。
施针完没多久,修齐便睡着了,蓝玉泉收了针具,将修齐抱到里间一张木榻上歇息,又生了火盆。现在气候不算太冷,生了火盆,全部房间便有些炙烤起来,我站在帘门边尚且有些受不住,更何况榻上的修齐,只见他在睡梦里挣扎个不断,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流下来,却因为被蓝玉泉裹了个严实而挣不开,便小声小声的哭了起来,但还是没醒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