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非禅不得成果，看向茶籽说道：“先品狂瞽之叶的禅茶。”
风轻夜、寒儿、莫问情迈步，即震惊禅境宁和的氛围，无数的微光离析，纷呈周遭，掬于手，光点便徒然消逝。寒儿搂来搂去，构成一圈圈光的来往翕忽，禅境的空悠，由而多了多少灵动。
“天道微昧，佛性不明，天下苍桑，就算看遍了百万丈尘凡，蒙尘的心，哪如一片新叶的清澈？呔，雨来……”
“贫僧寻禅，入的岐路。”苦非禅说道：“不谈些禅，便无谓‘禅茶之道’。借这茶的发展，我唠叨些禅事。也不知怎的，就爱说话，有人听便行。可佛域乃至出云修真界，能有几人与贫僧闲谈？以是嘛，我甘心找仲夫子那类人，有人陪着说话，有人聆听，或聆听别人，也是欢愉。”
言外之意，风轻夜应对不好，或不如情意，就是另一盅禅茶。苦大师小手指轻挑，光滑如镜的溪水中跳出一道水流，飘曳而上，抚过彩虹之上安排的茶籽，于另一边掉落，瀑布般飞溅。面前的水流不竭，因禅境之故，光影如梦似幻，正一番“迢迢半紫氛，洒落出云天”的奇景。不久，水流浸润的茶籽，翠同瑶碧。
苦非禅直腰，问道：“何解？”
苦非禅浅笑，点头道：“公子入了禅。此茶当得喝。”
少年思路儿一飘，照实说道：“假定我和寒儿，碰到一名津津有味踩牛矢的，也会试一试……”
因而乎，三人一狐，伸脚伸爪，跺了数下，仿佛彩虹之上，刚巧几坨那什物。莫问情乐道：“我与寒儿，踩枯燥的。新光鲜光的牛粪，归你俩。”
至此时，他的声音再变，说不尽的慈悲：“一花一天下，一叶一菩提。从那里来，将那边去？呔，着花、结叶……”
“大师寥寂，‘入歧’之说，却自谦。”风轻夜说道。
“因为欢愉！”苦非禅接口道。
苦非禅陈述的这位重愚大师，名不见经传。天龙国有山，名沩仰山，山间一条溪水，名沩水。这沩水沙门则在禅宗一脉，算职位奇特，曾极大影响了禅宗的生长。重愚大师实在是沩水沙门一名普浅显通的和尚，当“大师”之称，盖因他的“禅”事。
风轻夜、寒儿听的当真，莫问情则愈听愈不安闲。踩一坨干的牛粪，算禅；踏一脚湿的牛粪，也算禅；揩擦草绿色的糜糜之物，还算禅，那重愚大师，脑筋有弊端？苦非禅称“唯钦慕他”，苦大师的弊端，更不亚于那位重愚大师。
苦非禅连连称道“女施主妙禅也、女施主妙禅也”。
重愚大师性喜山野之游，好踩踏牛粪。这牛矢之物，枯燥路道或草丛，大坨大坨，扁扁的，重愚大师即生踩几脚的打动，第一次以后，便欲罢不能了。一脚踏上，绵软又韧性，其內之声，空疏有致，如同一缕可贵的禅音，渺渺于牛矢之內，独然于人间以外，好听得不得了。重愚大师翫悦道“好禅、好禅”。因而乎，山野之游，每逢牛矢必蹬之踏之，心间欢娱。至若春雨日子，牛矢不易干枯，光彩光鲜，踩的打动更发难耐。
苦非禅目光亮亮。
“哦？”
“我们只看到了重愚大师的率性和天真，没看到本身的率性和天真。”少年说道：“我固然不知对不对，重愚大师的‘牛矢禅’，更在于一份自我的欢愉。”
“自我的欢愉？”苦非禅及莫问情同时说道。
相视浅笑，箕踞而坐。
调子俄然降落而磁性，手指天空，言道：“纵情物外，脱略形迹，况乎荣辱，归罢于野。一叶而障秋，焉知叶之雄浑，隔了大家间万般滋扰？呔，风来……”
苦非禅至虹的顶部，邀道：“公子，请。”
“呵呵，公子饮罢禅茶，便晓得贫僧已在岔路之上。”苦非禅说道：“禅之一道，吾唯钦慕沩水沙门的重愚大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