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微远还是淡笑,只是目光移至他身后时,微微停了一瞬,而后侧头对身边和尚道:“法无大师,该脱手了。”
“即使被浮图塔弹压百载,魔体被打落塔底粉碎数遍,他却还是魔念未消,魔心难除――”
他所看那到处所却有虚空波纹生出。
“北域结界因他所破,魔门是以得以长驱直入,北域道门十不存一;九转炼魔阵因他一人而毁,令你得以逃脱,百年中祸乱人间,血流成河。”
与此同时,脚底金色阵法亮起。
陈微远浅笑点头,手中呈现一块星盘,牵引万千星光倒映入阵,身形渐渐隐没。
从在塔底见到此人起开端积聚的肝火在心底燃烧更甚,他带着戾气的眸抬起,冷冷道:“与你何干?”
“好一个再无关联。”他冷冷道,忽偏头看向一处,“之前,本尊与你们商定,只要本尊自封修为,破尽浮图塔外万重禁制,便可见活着的他一面。现在面我已见了,人我也救了,你们是不是――也该脱手了?”
身先人似是颤抖得更加短长。
他猩红的目光凝在说话之人身上,忽而嘲笑:“陈微远,当年你在断望山上受本尊一剑,狼狈而逃,龟缩天机阵中近百年,现在终究不当缩头乌龟了,倒像蚱蜢一样来本尊面前蹦跳,是否也很想要本尊奖饰你一句,勇气可嘉?”
守塔人回转过身。
空中上则雕刻着一个庞大玄奥的阵法。阵法由无数的灿金符文构成,大略看去, 便令人头晕目炫。
神魂之力在他自封修为破尽浮图塔外万重禁制后,也被消磨到最低。
浮图塔位于西洲山脉最高之处。
守塔人淡然道:“自他被逐出天宗那一日起,便与我天宗再无关联。”
身先人唤。
法无弹指将脖颈上的佛珠击碎,一阵碧意渗入虚空,道:“魔魂不死,魔身不灭。浅显之法没法将魔星弹压,还请仙尊与阁主,另有诸位同道,一起助贫僧结周天星斗大阵!”
他听到身先人俄然短促的呼吸, 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收得更紧,瘦骨嶙峋的身躯贴着他背脊, 微微发颤。
“他并不无辜。”
陈微远面色微僵,却很快规复过来,缓声道:“魔尊谈笑了。我此番前去这里,一是要助道门一臂之力,完整闭幕魔乱;二则,是实在思念我家娘子,想要见他一面。”
他晓得,对方就是这座塔的“守塔人”。
“……放下我,分开这里。”
有人抚掌笑道:“魔尊自知有计,仍然甘心入瓮,勇气实教人敬佩。”
从他所站立的处所,几近能够瞥见半个西洲。
而西洲广袤田野上,无数旗号摇摆,以浮图塔为中间,太古诸族的军队已经兵临塔下。
身先人不知何时已止住了颤抖。
而他背负着身后之人,体内是干枯的灵力。
那人银发高冠,乌黑鹤氅被塔顶的风扬起, 垂在身侧的手,握着一把乌鞘长剑。
惨白枯瘦的五指攥住他衣衿,如同花枝即将残落。
“你既然已经下去了,就不该再上来, ”守塔人开口,声线冷冽, 像是万载不化的坚冰。
“别怕。”他低声安抚道。
“身为道门之人,却自甘出错,偏入魔道,以肉身为容器,奉养邪魔,炼就魔体,成为魔门喽啰,助纣为虐。”
一人长相清俊,眸中似含无尽星斗,身上气味漂渺不定,正抚掌轻拍,面上含笑。
他的双瞳是倒映六合苍穹的琉璃色,剔透晶莹,无欲无情。
他背负着人,立于高塔塔顶,环身四顾。
只是九转天魔体大成,几近已是不死之身,本无阵法能够限定得住他,除了当年以天魔骨为祭阵之物的九转炼魔阵――现在天魔骨已毁,即便周天星斗大阵再如何强大,他如果肯舍去魔躯,将魔念遁入虚空,天然能够逃出世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