秘境之事产生前，容染常常会拿着想听的乐谱给他，他便一首首去学，此中大多是凤栖梧、相思引一类的情爱之曲，他弹不出内里的缠绵情义，容染却始终偏好过此。
叶云澜：“你是如何想到要在我住处旁栽花的？”
那朵小小的花儿便颤巍巍地晃着，花瓣上盛着的露水流淌到他指尖，沁出一点和顺芳香。
靠左边是书房，墙边是一排书架，上面整齐摆满了册本，另有很多叠在桌上，中间散着笔墨纸砚，另有一盏油灯。
他跪坐在殿中操琴。
“沈殊。”叶云澜俄然打断道，“你说你要拜我为师，可直到现在，你都只在说你可觉得我做甚么，却并没有说，你想要我为你做甚么。”
千百年来，只要魔尊一人练至大成。
叶云澜又将桌上信笺翻开。
宿世，他为世人惊骇退避，所过之处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，所居之地，更是周遭百里火食俱无。
“随便找个处所埋了便是。”
琴弦收回混乱的声响，回荡在大殿当中。
沈殊愣住。
“我见过仙君的剑。”他道，“仙君抱着我掠出秘境时，曾出剑斩破路上停滞……那剑光很刺眼，很光辉，是……九天上神仙的剑法。”
“前次，仙君要我折花，可厥后又奉告我，不喜……见雪盏花残落，”沈殊当真答，“当时我就想，若能在仙君住处四周遍栽花草，如许，仙君便能不时能够看花，而花……也不会残落了。”
他拿起面具，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
他俯下身，悄悄触了触身侧一朵星斗花。
他没有想到沈殊想要的是这个。
芬芳的芳香窜进鼻尖，带着晨间露水、阳光另有泥土的气味。
大多时候，过了半夜，那些扭曲的暗影就会垂垂消停，待到凌晨第一缕曦光透出，魔尊便会用嘶哑怠倦的声音，让他归去。
沉默好久，叶云澜终是微微松了口。
沈殊不怕回绝。
月渐高悬，大殿中开端有无数暗影在扭动，魑魅魍魉伸展，鬼影幢幢，阴沉凄厉。
他当真道：“我很想学。”
琴的名字，唤作“月华”。
“我能够帮仙君顾问花草，打扫屋舍，还能够为仙君……寻来更多分歧的花。”
当初刚入宗门时候的他，实在不通琴技。只是容染说想要听，他便学了。
却怕太频繁的求请，会惹来面前人厌倦。
他实在并不喜好那些过于缠绵的曲目，更好清雅安好之曲，譬若流水高山，清风明月。
……更何况，此世他早已决定，不再与人间有所挂牵，温馨地度过平生。
叶云澜怔住。
叶云澜低叹一口气。
以是，常常满月之夜将临，魔尊传召他的时候，统统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怜悯。
魔尊坐在高座上凝睇着他。
他在天宗的时候，大部分光阴，都停驻在了其间。
厥后，容染不再找他听琴，他便只弹给本身听。
闲时便取一壶酒，携一张琴，一小我坐观四时花开，年轮更迭，约莫算是他生命最后的光阴里，所剩无多的赏心乐事。
“仙君想要我做甚么，我便会去做甚么。”
沈殊：“扔？”
他转过身，便见沈殊手里提了个装满水的木桶走出去，桶沿上搭着一条陈旧手巾。进屋后，沈殊便放下木桶，拿起手巾，帮他擦拭起沾了薄尘的桌椅来。
叶云澜不语。
他走进门，沈殊跟在他身后。门上风铃收回清脆的响声。
数日未有人在，空中上已经积了一层薄尘，随门开时带起的风扬起，灰尘氤氲在暖黄阳光里，与之一起浮动的，是三百多年变幻的工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