蛊雕留夷听得钟零羲的话立即从天空飞下,它周身皆是剧毒,不敢停在地上,只能在钟零羲身边回旋。在妖兽们看来,倒是这不知身份的外来剧毒怪鸟一夜之间便给钟零羲收伏了,对钟零羲迷恋而温驯。
钟零羲几不成闻地摇了点头,对舒远施了个眼神,嘴唇紧紧抿着,一语不发。
“你是甚么东西,也值得吾王朝拜?!”妖兽之主后边一只牛身蛇尾鹰翼的妖兽怒喝道。
他松开钟零羲的手,回身拢袖抱拳施了个礼,朗声道:“我师徒本日只为救人而来,既然中毒的婴儿还需药草医治,我师徒便先行拜别了,望诸位包涵。他日如有机遇,再与诸位妖主相见。”
阅音娘子嘴角含笑,没有答复,只是回身带着狐族拜别。
【29】
现在的世道晓得封神陵的生灵,除了巫山兽族以外屈指可数,那位洞主既然说得出封神陵的名号,便不会是冒充。浊尘瑶池中的妖兽受封神陵恩德,十数万年来未曾有机遇酬谢。妖兽虽则是凶兽所化,却不是不明礼义之物,怎能对封神陵无礼?
血珠一入口,婴儿脸上的幽蓝之光立即消逝,嘴唇也规复了粉红,完整看不出中毒的迹象。那女子呆了一呆,喜极而泣,抱着婴儿就要跪下。
蛊雕留夷回声扇动双翅,飞在钟零羲身边。钟零羲望着蛊雕,目光中明灭着严肃与号令,蛊雕莫名的不敢妄动。钟零羲抬起右手,五指并起如锥,近旁的妖兽只觉一道紫光在留夷胸前稍闪即逝。只听留夷闷哼一声,一颗血红的珠子便悬浮在钟零羲手指四周。钟零羲哄动血珠飞到婴儿唇边,道了声“请恕无礼”,悄悄捏开婴儿的小嘴,将血珠喂了出来。
钟零羲神采故作吃惊,他快不成察地捏了捏舒远的手,再身形一动掠到月溪西岸,双手平空一托将那女子扶起,驯良道:“夫人请起,琅嬛福地与浊尘瑶池本出一源,何必分相互?”
因而钟零羲点头道:“劣徒所言甚是,我师徒不过一介凡人,蒙封神陵恩泽入主琅嬛福地已是惶恐,如何敢居巫山之主之位?如果故意相争,也不必等本日方才露面。阅音娘子,请将中毒的幼兽抱出。”
舒远当即上前一步,扬声道:“我师徒此次前来只为那一条无辜之性命,并非为那无谓的尊主之位,诸位妖主且放心吧。但请将中毒之妖兽请出,我师徒将毒解去,今后仍旧回到琅嬛福地,自不会过问琅嬛福地内里的事。相邻为友,诸位请勿对我师尊无礼!”
曾与这剧毒怪鹰打斗过的高阶妖兽们,不由得对望一眼,对钟零羲更防备三分。
语罢低声叮咛数语,未几时便有娇媚的狐族女子禀报导:“禀宫主,中毒之幼兽与其母带到。”
鲤鱼青宁被这一声怒喝吓得缩起了脑袋,挨着舒远的脚说不出话。蛊雕虽仅仅与琅嬛福地的师徒初识,也禁不住为这妖兽之无礼而心中一恼,当即一声鹰啸,怒而不语。舒远天然也因别人对钟零羲无礼而气愤,但这个场合事关严峻,他不敢等闲出声,只怕为钟零羲召来无妄之灾。
钟零羲微微一笑,对女子道:“随我来。”然后广袖一拂,将女子托离空中,缓缓飞回了月溪东岸。钟零羲刚一落地,舒远便当即迎上去,抓着钟零羲的手腕焦急而小声地叫道:“教员!”
钟零羲没推测舒远有胆在这万千妖兽前说话,话中的保护之意让钟零羲心暖,而此中的避重就轻又恰合了他的心机。
没甚么本领?那位洞支流露的动静已经够多了。不说他顺服那只仿佛为蛊雕的凶禽,不说他顺手画符便能将妖兽通过月溪之障,更不必说他竟能毫发无伤地取出凶禽心头热血。单单是那一句“蒙封神陵恩泽入主琅嬛福地”,众妖兽便不该不尊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