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远莫名的有些含混，瞻仰着钟零羲说：“不敷好，情感不对。”
《忆故交》是独坐空山思忆朋友的琴曲，记念之情激烈之时，乃至能让听下落泪神伤。而现在，他思忆的人就在面前，他满心的平和暖和，又那里来的思念与哀痛？
上弦的法度比拟于之前的定形、合胶、上灰胎、上漆更讲究工致。舒远在一旁看得目炫狼籍，拉紧琴弦的时候忍不住叮咛：“谨慎，别割伤手！”
“我晓得。你甚么都不说，我也明白。”钟零羲的脸靠近得不能再近，气味与舒远的气味胶葛，低声吟诵道：“客从远方来，赠我漆鸣琴。木有相思文，琴有分袂音。毕生执此词，岁寒不改心。愿作阳春曲，宫商长相寻。”
四年前阿谁少年弹奏《忆故交》，不过纯粹是展露琴艺，这一刻的青年弹奏，却带着和顺与缠绵。
舒远却说：“头发变长了，表情也变了。你……听得出来么？”
上完大漆后要再次地停止更详确的抛光，让琴面光亮平整。随后便要调剂岳山与龙龈的高度。钟零羲闭上眼，手掌从琴面上抚过。舒远晓得他是在查抄琴面的平整性，对古琴而言，四徽至琴尾的程度平整非常首要，影响着弹奏者的手感，乃至古琴的音色。
梓木是甚么时候逝去的，钟零羲与舒远都没有感遭到，他们都沉浸在本身的情感里，随后又用心制作古琴。等朱鸢前来告诉，他们才晓得。
“比四年前好。”钟零羲伸手掠了掠他被风吹散的发，目光的感情浓稠得化不开。“真快，四年了，头发都这么长了。”
朱鸢沉默地点头，舒远感喟一声，与钟零羲乘着蛊雕分开往西南处的震雷斋。
上灰胎需求十二万分的谨慎，细心刷过第一道粗灰以后，需求等几天。粗灰干够，钟零羲以紫电剑光将琴身磨平。如此几次两次，一共需上粗灰、中灰、细灰三道灰胎。钟零羲细心地查抄灰胎的厚薄，调出最合适的厚度，才气获得最想要的琴音。
“真好听。”钟零羲说，声音仿佛一丝气味，暖和的环绕在氛围当中，渐渐地缠绕住舒远。
又如何不好？舒远左手按徽右手拨弦，开端弹奏。一个泛音开端，六合间开端遍及清爽超脱的琴曲，垂垂地转为迟缓沉稳，绵绵不断。两小我都沉浸在琴音当中，仿佛光阴回溯到四年之前，两人初见的那一刻。
“嗯，对。”钟零羲渐渐地靠近，一个吻落在舒远眉心的血珠上，暗哑地说：“只要岁寒不改心，宫商长相寻。”
舒远皱眉说：“没有相思文与分袂音。”
钟零羲暖暖的一笑，手上却不知为何有些踌躇。到底该上五根弦还是七根？半晌以后又感觉好笑，已经说了要他自在，为何还是五弦？他极快地将弦上好，举起对着阳光看了一下，有些遗憾地说：“可惜我不会编织，不然用黄鸟的尾翎编成琴穗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这是说……给他做的？舒远心中一阵打动，接过古琴顺手拨了几下，琴音苍润古朴，意蕴绵长。舒远不知为何，仿佛心弦一下子被震惊了。他毕竟学了十多年的古琴，之前没碰到不感觉，现在再一次打仗到琴弦，身材里仿佛刹时就生出了极其激烈的巴望，促使他不由自主地盘膝而坐，将古琴摆在膝上。
灰胎很难干，因为大漆里加了鹿角霜。以离火斋不算湿热的环境，一共晾了十一天。灰胎完整枯燥以后需求详确的打磨，如许才气使琴面光亮。普通灰胎打磨的时候会上弦试音，以是否留有沙音为标准。而钟零羲却早有成竹在胸，贰心中那张琴，即便是灰胎的厚度也一清二楚，不需求尝试。
最后一个音在空山里回荡，舒远松开手指，昂首瞻仰。钟零羲直身跪坐在他的劈面，目光深深地回望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