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水涨,鳞鳞细。
半夜里,金陵城的雨势更大,瓢瓢泼泼铺天盖地。
倒是有人指导说:“丫头,就你这等姿色,等上市的时候自个儿插个草标,或许会有小户人家需求个便宜的烧火丫头,你去就是了,我们也不希冀在你身上赚银子。”
柯家没了爵位,门前没有石狮子。只要一对石鼓,后生美意,倒还寻了块干布让她擦拭浑身的水。
一番折腾,她头上的巾帼泡了老半天的水褪出了色彩,劣质染料流下来刺激了眼睛,又痛又麻,抚今追昔,哀思不能自控,嚎啕大哭。
总管虎下脸道:“甚么死呀活呀的,夫人还你卖身契,是多大的恩情,这里不是你哭的处所。”说着招了招手,便走出几个公府的侍卫,皆带着刀,架腾飞筝就拖了出去,狠狠掼在大门外。
喜知时、好雨夜来稠,秧青未?(未完待续。)
连氏虽生着闷气,她倒也是个心软的人,并不想对这丫头如何,只让曾嬷嬷带人找出飞筝的卖身契,叫总管传了出来。
总管带着得体的笑,将卖身契递给飞筝道:“夫人念着你奉养娘娘一场,过往的事都不究查了,偿还你卖身契,这便走罢。”
不想大雨冷僻,寻了几家牙行,一见她的模样便没有好神采,仓促赶了出来。
柯总甲有些惊奇,却也想到或许这奴婢竟曾犯过甚么事,倒是本身不知深浅给领了出去。现在的卫国公府那是多么职位,他赶紧起家告罪。
算流连风景,古犹今尔。
阿麟也不管她,自驾了车从她身边飞奔而过,车轮子带起一大片水,尽数泼在飞筝身上。
飞筝好不轻易进了门,仓猝抢着剖明。
天气渐黑,飞筝哭一回怨一回,又冷又饿,无处可去,勉强讨到点剩饭吃了,见街头有座小小的城隍庙,便挨在庙根底下瘫软下去。
飞筝浑身湿透,冻得嘴唇都成了酱紫色。倚在石鼓上不住打着摆子,倒是连连鞠躬。
后生慌不迭甩开她的手,细心打量两眼,满脸痘子,实在丢脸,凌家的丫头他也是见过的,连外院行走的也是周正风雅,那里能如这位普通,便有些不信。但她不但口齿清楚,还说得出族叔,又不免令他惊奇,歪着头想了一会,才说:“你别挡着道,且在我家门外候着,我去回过族叔做决计。若族叔不肯管你的事。你可不能再赖在这里。”
说着一扬鞭子,飞筝吓了一跳,蹬蹬侧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总管又客气了一番,端茶笑道:“柯总甲有所不知,我也是刚到府里不两月,很多事还不大清楚,方才跟夫人身边的曾嬷嬷探听了几句,传闻这个丫头就是当日携了皇后娘娘藏的财帛逃窜的那一个,本日还好只是夫人摒挡,若老爷也在,却不知要甚么了局了。”
这柯总甲之前是收留过凌家下人的,且更是以与皇后娘家拉近了干系。现在他的儿子都已经进了禁军,出息一片大好,他便更加热情了,唤出个婆子,让带人出来稍事拾掇,就带往了卫国公府。
不一会,在阿谁后生的伴随下,柯总甲亲身提了袍子的下摆走出来。
春草暗,茸茸腻。
飞筝至此再进不了卫国公府,又不肯回城西,恍恍忽惚地想:“既回不了凌家,又得了卖身契,也算是个自在身了,不如自卖本身,京都多勋贵官员,若得个好人家,毕竟比屈死在龚阿龙手里强。”
她将卖身契撕个粉碎,径寻牙行。
飞筝抬起眼来,见是个后生,眼睛颇大,倒是塌鼻子,倒有几分面善,只怔怔瞧着他看。
飞筝当即跪下大哭道:“奴婢是冤枉的,还请总管再通传夫人一声,好歹见上婢子一面,不然奴婢死不瞑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