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锦鸿本在喝茶考虑,闻言放下茶盏,手不自发地拈着白瓷盖儿悄悄磕举杯沿,上好的官窑细瓷收回降落动听的嗡鸣,让人倍觉神清气爽。
苏锦鸿点点头,垂垂面无神采:“那便是了,女人是经历过大阵仗的,少年男人轻浮,有那杭城申氏在前、人面兽心的阮岳在后,想必对此种人深感讨厌。”
初珑迎上来替凌妆撤除披肩,问道:“少夫人用饭了未曾?喝碧螺春还是香片?”
苏锦鸿顾不得她是如何想的,茹茹道:“自从端五见过你一面,沘阳娘舅一向念念不忘,本欲纳聘为侧妃,苦于舅母素有河东之威,府中别无姬妾,突然纳个侧妃,恐怕你连性命尚且不保。”
凌妆讽刺:“名义上是你的儿子,如何担当王位?”
她正发楞,只听苏锦鸿谨慎翼翼开口:“结婚这些光阴,我知你多有委曲,住在娘舅家定然很多不便,多亏你明事理、识大抵,哄得外祖母与舅母表妹们一团和蔼,多谢了。”
凌妆因是再嫁之身,又兼有阮岳之事,自发对男欢女爱看淡,苏锦鸿求亲不测而较着带有目标,她也不在乎,只愿母亲欢畅,爹爹安然返来,统统便都值了,故而浅笑:“公子忒过客气,既嫁苏氏,公子在的处所便是我安身立命之所,奉养长辈、和睦姊妹是我的本分。”
凌妆心头波澜翻滚,沉默不语。
凌妆这才明白,他说来讲去,肯吃这么大的亏,竟是觊觎担当沘阳郡王之位。沘阳王恐怕也是受了利诱,苏锦鸿房里连个通房丫环也无,想来是做给他娘舅看的。心机如此之深,假定他年坐了王位,他又有了本身的孩子,那个不起私心,恐怕到时她才是死无葬身之地呢。
凌妆压下难堪,在苏锦鸿劈面坐下:“不知公子有何话要说?”
苏锦鸿见她温馨应对,觉得事情可成,微微暴露笑容:“你如有孕,娘舅便会上奏表请过继我为世子,将来你儿子是嫡宗子,担当了王位,你便如外祖母普通尊崇,岂不大善?”
凌妆被人劈面提及心头隐痛,很不舒畅,但苏锦鸿说的是究竟,她也无可回嘴,只“嗯”了一声作答。
“咳,咳。”苏锦鸿握拳清咳两声,目光似不敢落在她身上,寂静半晌,方道:“第一次见到女人,便知是个利落性子,我有些话,与你直说,还望细心考虑,万勿见怪。”
初珑垂下头自去寻凌妆陪嫁所带的茶,看不出情感。
他已不再有甚么恚怒幽怨之色,腔调亦轻描淡写,凌妆却如当头挨了一闷棍,呆若木鸡。
凌妆随口叮咛品笛:“去取醒酒丸送给公子服下。”
“少夫人既说不消,你们先退下。”苏锦鸿每次返来因要歇在外间,都会打发丫环们下去,故此两个丫环也只觉得他们新婚佳耦人前不好亲热,仓猝辞职,飞筝朝自家蜜斯会心一笑,极有眼色地关紧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