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凌妆抱着被褥回到安息处,初珑知少夫人是太妃的心头肉,觉得是太妃所赐,毫不希奇,还喜主子不拿架子,与她一同盖了,只惹得其他府中的酒保眼红不已,借口说她闹腾人骂了几句。
见凌妆不该,他顿了一顿,自去了。
“我只是先跟你提个醒,你若无从了沘阳王叔的动机,他日有事就给我吱个声,我会助你一臂之力,目前暂可放心。”容毓祁自怀里取出个坠子递过来,想是鲁王府的信物。
凌妆天然不该,只问:“银子你当真捐了?”
苏锦鸿一时噎住,转头想这事迟早她也会晓得,已有了应对之语,自行在青花茶盅中倒了一杯白水,叹口气坐下:“你觉得我情愿捐那很多银子出去么?还不是为了我们将来?”
广香厦的下人第一次闻声少夫人要寻公子,个个卖力,四下跑腿,一消一时三刻即寻得了人。
凌东城的智商不是连氏可比,信赖他一看即会明白。只是这笔巨款既说捐给了当明天子,那里还希冀要得返来?不过官商连络,赢利轻易,毕竟不能撕破脸。
人去庭空,容毓祁独立小院,入迷半晌,秋风囊括凉夜,他缩了缩脖子,忽地点头,暗叹不该蹚这浑水,王叔的男女之事长辈实不便插手,怎奈一时不经意低头,如琼花冰雪的人撞进视线,竟似直直闯进了心扉……莫非是应了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”的话?
苏锦鸿思来想去,没法必定是谁,模糊狐疑是自家娘舅在她面前献殷勤,不自发地微微撇嘴,也懒怠诘问:“陛下即位前不捐,我这时候再捐,你觉得买个闲散校尉不成?再不济你也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,我得了好差事少不了你面上风景,银子自可渐渐得返来。”
当然,命根子坏没坏,见仁见智,苏锦鸿甘愿瞒着嫡亲假装残疾,可见对赵王府的悔恨。
无庸置疑,把握实权的官员赢利轻易,凌妆冷眼瞧苏锦鸿,翘起二郎腿转动手中杯子,一副满不在乎模样,明显吃定了凌家拿他无可何如,心中气苦,却无良策,只叹人不成貌相。
他劝得倒好,凌妆却不肯跟他东拉西扯,劈脸道:“不知你用甚么体例说动我母亲给你二十万两巨资!且说个眉眼细心,我也好学上一两手备用。”
凌妆双手接过一看,竟然是翡翠雕成的一方小鼎,下头串着同色的翡翠双飞燕,雕工邃密,上头的穗子繁复大气,端的宝贵,像是他常佩之物,不由踌躇。
丧仪远远未完,但秉承国不成一日无君的成例,魏王于热孝中即位,年号淳禧,只待来年改元,本年为尊先帝,仍然为顺祚三十二年。
出嫁前凌妆也约略听叶玉凤提起过云城郡主,可她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
那丹郡主在鲁王府排行十四,当年议嫁的时候,不过嫁了个小进士,故乡在福建,极是贫寒,并且非论是驸马郡马还是仪宾等宗室半子,据大殷法度,皆不得入三省六部实权衙门,不得掌兵,不得为封疆大吏,也就是说不成能出将入相功成名就。
凌东城见信后,公然如女儿料的那般,按捺下此事不表,盼着今后苏锦鸿能好好与女儿过日子罢了。
这动机俄然浮上来,生生吓了容毓祁一跳,又道只因禁断不能得更添引诱,心神不定地回转房中,脑中却还是几次是她偷得千峰翠色的容颜,时喜时嗔,本来的猎奇化作了恼人的折磨。
苏锦鸿瞧见她的神采竟有几分惊骇,陪着谨慎:“莫非在宫中受了气?那也罢了,将来总有你扬眉吐气的日子,别放在心上。”
苏锦鸿却一副诚心模样:“你从宫中返来便来发兵问罪,必然是在那儿传闻了甚么,倒是谁说与你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