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差们的啧啧群情凌妆听不见,但跟在身边三个衙役的不怀美意那倒是实打实的。
门上见来了大美人,世人呼啦啦围过来。幸亏凌妆平生多次被人围观,除了脸红些,还不至于呈现看杀卫阶的事。
宋书吏又高低打量她一番:“杭州来的?莫非跟凌家的案子有牵涉!你一个妇道人家,寻府尹做甚么?可知当今的府尹是临汾郡王,那是等闲见得着的吗?”
禁卒盯了凌妆半晌,嘿嘿笑起来:“公然美人好办事,说不得,瞧在几位哥哥的份上,有谁是不能见的?”
“明知轮不上我们,还眼热个甚么劲?不过我瞧着这小娘子也不平常,他们吃不吃得上还是两说。”
她立足张望,应天府规制高,门前立着四个衙役,时将傍晚,只听得内衙云板三声,各门次第传出晚梆,里头陆连续续走出人来,门上灯夫唤住一人,打躬作揖道:“宋书吏,明天小的托您的事儿……”
宋书吏毫不客气接过,拿到手里还掂了掂。
那禁卒一脸难堪向三个衙役摊手:“这个我就不敢做主了,几位哥子也晓得,碰上皇亲国戚的事,都是要命的,我们在这儿当差,脑袋别在裤腰带上,可不敢寻倒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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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妆身无长物,只带了东宫犒赏的一百两银子,自袖袋里摸出两锭,双手奉上:“还请差大哥行个便利,小女子只说几句话,眨眼的工夫,误不了您的差事。”
小吏们有的还客气道声谢,大半人则瞧都不瞧一眼下差,各自拜别。
府门前有巨大的登闻鼓,凌妆晓得为根绝刁民无端上告,朝廷规定击登闻鼓者,先廷杖三十,这廷杖自不是玩的,若不是怨气冲天,谁去敲它。
“且看明日她递上来的状纸如何说……”
姓王的见那禁卒想收,不免呲哒两句:“公孙麻子,你这话唬外头人还倒罢了,哥儿几个甚么人?何曾见过关在我们这儿就见不了的人了,想是我们面子不敷大!”
“唷!这话问得!”宋书吏正要呵叱,侧目却见一水仙般的女人立在面前,那口气顿时上不来,不知不觉软了调子:“小娘子从那里来?为何问这个?”
“小女子杭州人氏,听闻亲眷一家被小人诬告,拿到应天府中,特来扣问。”
凌妆一听是临汾郡王。也好生奇特,新官上任,底下人必不敢妄动,心想阮岳即便吃香。也不成能调派临汾郡王为他泄私愤……
宋书吏急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,丢下一句:“别惹出事来吃板子!”
又有人道:“本日已下衙了,郡王爷早上来过衙里。中晌就走了,现此后衙住着李府丞和熊通判两家,小娘子如有门路,寻李府丞或者熊通判亦可。”
“现在流浪的凤凰多,谁知是哪个府上的,别妄图一时的欢愉,把小命都折腾没了,你们看宋书吏甚么眼色?好声好气儿的,却不沾上,这才叫聪明人儿。”
中间就有衙役笑起来:“小娘子莫非不知,来了这里的都喊冤枉。到底冤不冤。可不是苦主说了算。”
被叫做公孙麻子的禁卒笑得满脸褶子:“哥儿们家里繁华,天然晓不得我们底下人的苦,一大师子张着口,全赖爷们那点散碎银子,大伙儿得便还请哥儿们喝个热酒,请哥儿们多担待。”说着就接过了银子,门里才有两小我也笑着出来。(未完待续。)
那宋书吏磕了磕嘴道:“新官上任三把火,从点卯到现在,茅房都抽不出工夫去,你没瞧见一个个急着往家赶么?你亲戚的事儿,明日再说。”
在应天府内衙做事的多是家里有些门路的后辈,外门的人见了内衙几个老油子缠夹了美人往府牢走,不便利再挤上前,却有人酸溜溜道:“有啥油水都不放过,多迟早才有这么个美人奉上门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