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秦淮河边住了几天，被孟飘蓬缠夹得心烦意乱，容毓祁前日又甩下话来相逼……
皇太子抿了口茶，双目清冷地望向窗外。
只听有个略带西北口音的人答道：“依我看，宫里俱是庸医，母亲抵京一月，评脉会诊皆说没病，开一堆承平方剂，没病如何会天旋地转、坐卧不宁？现在她自忖得了绝症怪病，不肯吃东西，我日日跪劝，也不得章法，真须你去欣喜欣喜。”
皇太子微微一哂：“百姓饥馁，则天下必乱；马背上打下的江山不成以武力治之。”
上官攸拱手表示接旨。陆蒙恩恨恨看了他一眼。
见了菜色，皇太子的神采便不多数雅。
陆蒙恩一怔，随即道：“我正要说这事！那夏昆乃后党，与先皇后并非一母同胞，现在袭爵承恩公，再册太子妃，将来又是国丈，他不避讳两重外戚的身份出任抚辽都督，不日便要出发掌东北军务，殿下不得不防。”
“怕他怎的？”陆蒙恩自鼻腔里打了个哼哼。
陆蒙恩之前与他多次争辩过皇位题目，现在永绍帝已坐了龙椅，见皇太子正色呵叱，晓得不成再说，吞声告罪。
“还是我爹那套！”陆蒙恩较着有怨气，“既如此，殿下为何不上朝？为何不批阅奏章？长此以往，大权旁落，我等危矣。”
邀了陆蒙恩与上官攸同食，余下的赐与东宫臣属，方才净手洁面，内侍传报人已带到。
皇太子不言，上官攸悄悄磕动手里的茶器：“撤下来的官军如何安设？无田无地。会激起兵变。”
内侍出来答复说太子召见，清算了一下混乱的表情，凌妆规行矩步跟着黄门郎踏进暖阁。
上官攸思忖，既然西征军中所派的文臣不起感化，便是永绍帝给毫无声望的国舅封个抚辽都督，约莫也是被处所军忽悠的料子，不敷为惧。
皇太子点头，视野移到凌妆身上。
上官攸见状，晓得皇太子顾忌外祖母邢国太夫人，便打起了圆场，道：“方才临汾王爷来了，竟没问他京里的趣事，我倒是听刑部的人前来讲了几桩。”
上官攸道：“眼看就要过年了，进关的皆是檀石槐军精英，也不能悠长在营地里耗着，不如停止几场比武。或者东宫排些宴席接待有功的将士，我们也做些乐子。”
他只含笑喝茶。
自申琳提过以后，她就对“外室”二字深恶痛绝，翌日乘家院中人午后憩息，偷偷溜出来直奔应天府伐鼓鸣冤。她大胆拿出东宫手书，倒未曾受皮肉之苦，但伶仃在牢房被羁押了一夜，传闻临汾郡王入宫求证，那份大事败露的惊骇的确折磨死人。
孙初犁见说了好一会子话，外头试食的几个膳奉倌也无缺无损，才敢上前叨教上早膳。
宫人连续抬出填漆花桌，看到那碗人参鹿尾汤去掉一大半，凌妆低下头。
这是凌妆第一次闻声皇太子说家常话，温润中透着暖，与之前在青宫斗场及受罚初遇那日完整分歧。
陆蒙恩顺着皇太子的目光，不免也猎奇打量。
初见时凌妆便感觉皇太子不像外间传的那般不通道理，这会儿七上八下的心竟然因着他一句不相干的话沉寂下来。
大殷定下了军队中文武相制衡的国策，二百年下来，战事未几，中原承常日久，重文轻武，东北各省的护府中构成了很多世袭的将军，也无人换防，遂自成体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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