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还是黑着,听到十四爷翻身要茶喝,我忙披衣起来,倒了一盅茶给他,他迷含混糊就着我手喝了几口,复又躺下。我刚走回床边,他忽地笑起来,“我醉胡涂了,觉得是做梦,竟真是你喂我茶喝。”
寿基稳固寿坚牢,
巧慧进门点了灯,我坐于椅上一动不动,只是自个入迷。巧慧问:“蜜斯,你如何了?”
我冷静发了会子呆,问道:“八爷比来可好?”
十四爷惊笑道:“分开?皇上若能放他走,他早走了。可皇上恰好就要给他职位,命他做事,方好常常摧辱于他。乃至以八嫂和弘旺相威胁,‘用心称疾不肯行走,必将伊妻正法,伊子亦必治与重罪。’”他说完嘲笑了几声。
我笑道:“你去阿谁红木匣子里看看,拣贵重的便能够了。”巧慧忙去翻起来。
他歪靠在我平常白天看书小憩的榻上自斟自饮,一句话不说。本就已有四五分醉意,此时酒杯不断,不大会工夫已经七八分醉。连尽了三壶酒,仍旧叮咛巧慧去拿酒。巧慧向我打眼色让我劝一下,我摇了点头,表示她照叮咛去取酒。
他这是把胤禛比作秦桧、刘邦,自个是那“空扼腕”的“豪杰”。他对劲洋洋地笑问:“能让他气半天了吧?”
我笑走到梅树旁,看着他问:“这么大火气?冰天雪地都浇不灭?”
“蜜斯,明日嫡福晋的寿辰,去吗?若去就要备礼。”
他手握酒杯,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,“别人的话我自是不会太往内心去,可额娘和我说,皇阿玛亲口奉告她中意的是……是我。”
金盘寿果长命桃。
争看寿星光荣。
窗外天气渐白,两人沉寂无声。十四爷忽地笑道:“你当年还承诺过我生辰时唱曲子呢,至今还没兑现。”
我笑说:“是我冷,那也要套件衣服。”他低头替我搓了搓手,双手拳握着给我取暖。
“寿筵开处风景好,
我道:“我想一小我静一静,你不消理睬我。”话音刚落,十四爷走进屋,对巧慧叮咛:“拿些酒来。”
“仰首我欲问苍君,祸淫福善恐未真。
我盯着帐顶未语,梦里梦外,难话苦楚。十四爷问:“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甚么时候吗?”
他笑道:“你少来!我方说了两句,十哥就不肯意了,再说就看你随后打斗的气势,我还能吓着你?”
叮叮咚咚的琴声又响起来,巧慧笑道:“十四爷又在练剑了。”我凝神听了会,静极思动,忽地来了兴趣想去看看十四爷练剑。我的院落紧挨着他的书房,却一向未曾去过。说是书房,实在听沉香说也算是练功的处所。
我问:“所谓何事?”
他吟道:“重过阊门万事非,同来何事分歧归!梧桐半死清霜后……”我接道:“头白鸳鸯失伴飞。原上草,露初晞。旧栖新垄两依依……”轻叹一声,姐姐终究也算得偿所愿。
我道:“如何和小孩子一样?甚么诗?”
我道:“是。”
他道:“之前不明白你为何夜里睡不好,现在才懂。在西北时,头一挨枕头就能睡着,常常要侍卫叫才气醒。醒时只感觉如何才刚睡下天就亮了。现在入眠慢不说,还老是做梦,一夜醒好几次,常常感觉已睡了好久,天却还是是黑的。”
竟然是《麻姑拜寿》,心内翻滚不休。光阴在一首曲子中顷刻倒转。兴冲冲学好曲子,在水榭内为十阿哥清唱,十三阿哥、十四阿哥的戏谑之音,彼时的我们还未晓得真正的愁滋味。下认识地看向十四爷,正对上他一双黑瞳。这一瞬我们两个是超越在这个时空以外的人。两人冷静凝睇半晌,视野又都投回了台上。
吴氏忙向我施礼,我笑让她起来,她又向十四爷行了个礼后,抱琴而去。十四爷走过来问:“如何躲在廊柱后呢?要看大风雅方地过来在亭子里看,岂不更好?”我看他脸上汗珠不断滑落,抽脱手绢递给他。他却未接,只是伸脖子过来,我一笑替他擦拭。我道:“从速穿件衣服吧,这么冷的天,又刚出过汗,谨慎冻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