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到我身边,两人静肃立了一会,我施礼辞职欲走,他凝睇着那朵黄菊淡淡问:“为甚么?”
康熙一面看着凉亭四周景色,一面随便地品茶,四阿哥相陪于一旁谈天,两人从菊花说到五柳先生,从儒家的出世精力谈到老庄的有为而治,最后又回到了花中隐者菊花上。康熙谈兴大发,细细点评了各首吟诵菊花的诗词。李德全很长时候未见康熙如此欢畅,也是满面笑容地立在一旁。亭子里笑意融融。
康熙调集了诸位皇孙在校场射箭,又是一个明争暗斗的场面。既不该我当值,我也不肯去凑热烈,本想再摘几朵菊花,却已经无花可摘,遂没精打采地转回。
我叹道:“我姐姐有甚么上风可占的?佛堂念佛吗?”
康熙在兴头上,走了很多的路,李德全和我相视一眼,蹙了蹙眉头,看来他是在揣摩如何即不扫康熙兴趣,又提示康熙歇息一会。四阿哥正立在树下回康熙的话,刚好侧朝我,我向他做了个坐下歇息的姿式,他彷若未见,仍旧持续笑回着康熙的话。待康熙问完,他笑说:“前面凉亭四周种了很多皇阿玛喜好的菊花,皇阿玛必然要去赏一赏,好几株都是儿臣本身照看的。”
康熙听后,兴趣大增,笑着从李德全手中接过,尝了一片,点头道:“不错,非常清甜。”
我道:“‘小不忍,则乱大谋’,现在一步踏错,他们伉俪、父子有能够毕生不得相见,唯有哑忍待发,将来才有能够共聚嫡亲。”
我道:“我晓得!绿芜和我求的是十三阿哥现在的日子略微好过一点,而你求的是将来一日救他出来,目标分歧,行事分歧,为了远谋,只能捐躯面前。”
四福晋一面跟着康熙拿起分歧的糕点,一面道:“这栗子糕是用王爷种的栗子磨粉做的。这菊花糕,是用东边亭子外皇阿玛才赏过的菊花做的……”康熙大为高兴,竟一一把统统的糕点都尝了一遍。
我放下帘子,双手捂脸,眼泪顺着指缝涔出,无声地滑落在马车内的毯子上,刹时无迹可寻,彷若从未有过。
提起姐姐,我不由轻叹了口气,她也叹了口气,两人看着对方,都无法地苦笑起来。她道:“明面上好似我姐姐占上风,实在你姐姐才是占了上风的阿谁。你姐姐甚么都没做,可八爷凡事都照顾到她,凡是姐姐有的,八爷也毫不会落下你姐姐。”
和顺端庄的四福晋,声音甜美地说着。我撇过甚,淡淡看向窗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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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净完手后,又和四阿哥、四福晋笑说了几句,侧头问李德全:“缅甸进贡的玉快意可另有?”
十福晋道:“随我逛逛。”说完,举步就行,我只得跟上,微微掉队一步跟着她。她走了一会,停在一棵大槐树下,树干足要四五人方能合抱。十福晋一只手搭在树干上,绕着树干偶然地绕着圈子,我也随她走着,过了好一会,她俄然笑起来,站定,侧靠着树干笑问:“我这辈子只打过那么一次架。你呢?”
我笑道:“当年是我太打动了。”
她笑摇点头:“我也不比你好,口出不逊在先。”
说完,回身欲走,他叫道:“稍等!”说着伸手掐下我未忍心剪的菊花,插入我篮中,冷冷道:“我很快会健忘统统!”说完回身就走,我朝着他背影道:“我也会的!”说完当即回身快步而去。
她道:“好了!我们都是为了各自的姐姐,说不上谁对谁错,态度分歧罢了。”
康熙又略微坐了一会,才带着笑意起驾回畅春园。四阿哥、四福晋跪送康熙,我坐于车上,微掀帘角,凝睇着跪于世人之前的他。马车起动,渐行渐远,正欲放下帘子,他忽地昂首,盯向我的马车,目光有照本色,生生地钉在我心上。我满身生硬,定定看着他,他身形越来越恍惚,直至消逝无踪,可他的目光却仍旧无处不在地覆盖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