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浩走到赵县尉那间房时,房中的赵县尉的神采比刚才还要怕人。
本来那两件绯色的丝绸竟是两件女子贴身之物,绣着鸳鸯戏水的一件抹肚、莲花出水的一件抹胸,俱是女子贴身小衣。饭店里顿时传出一阵轰笑,壁宿面红耳赤,气极废弛隧道:“县尉大人,你虽是个官,可也不能如此热诚门生,斯文扫地、真是斯文扫地!”
赵县尉嘲笑道:“巧舌令色,想欺瞒本官么?来啊,给我搜他的身。”
全部饭店里的人都悄悄地等候着,一会儿净水镇里正林济明从前面出来了,裘掌柜的忙迎上去探听,得知并无官印下落,世人的神采顿时垮了下来。又过了一阵儿,后边一队民壮持着梭枪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,世人下认识地站了起来,待见随后走出来的人,不由都惊诧地瞪大了眼睛,特别是丁家的人,更是大家错愕。
饭店里,丁玉落和几个管事面面相觑半晌,李守银才讷讷隧道:“阿呆那小子去见县尉大人……,他要干甚么?”
裘掌柜忙道:“有的,有的,不过……昨晚投宿时,那财物就存放在小老儿这里了,仿佛不该……”
赵县尉语气更形森冷:“喔?既然如此,这新春佳节,你不在家奉养父母,单独一人到这净水镇何为?”
他现在的心机就像一个溺水的人,哪怕抓到一根稻草都不舍得放弃。那位秦公子急着拜别,在赵县尉“郑人失斧”的猜忌心机中,立时就把他当作了最有可疑的人。
赵县尉头也没回,将那满桌金银和女子贴身亵衣扫到一边,端过那盘包子,略略一扫,便拿起阿谁已啃了一口的大菜包子,谨慎地掰开。“叭嗒”一声,一枚铜印落到桌上,赵县尉的眼睛顿时亮了。
丁浩一向盯着壁宿的举止,始终未曾发明甚么马脚,但是在赵县尉丢下女子亵衣的时候,他终究发明了一丝可疑之处,不由两眼一亮,脸上也暴露了成竹在胸的笑意。
宋制,州县官署以下级别的官印称印,县之僚属以下级别的官印称记。各级官印均由大宋文思院同一锻造,新官上任颁印,旧官离任缴印。这枚新铸的临清县尉官印恰是赵县尉失窃的那一枚:“临清尉记”。
特别是县尉管着一县司法,有变更民壮缉贼捕盗的大权,有行文下属借调官兵剿匪的大权,其权柄搁现在,就相称于公安局长兼保安司令,那是既有兵威又有杀气。这几个乡间土老财似的执事见了阴着脸的赵县尉,腿肚子就突突乱颤,躲还闪不及呢,他们实在想不通一贯木讷的阿呆今儿哪根筋不对劲了。
壁宿道:“门生游学天下,本来正想新春返节,不想路上着了风寒,医治很久才好,是以担搁了路程。现在这不正星夜兼程赶回故里去么?”
丁浩浅笑道:“大人曲解了,小民此来,为的就是官印失窃之事。”
赵杰略一思忖,缓缓坐定道:“叫他出去。”
丁浩慢吞吞地说着,赵县尉的气味却越来越是粗重,丁浩还没说完,他已一步踏至丁浩面前,急不成耐隧道:“丁公子,揭露犯警,恰是良善本份,本官甚为嘉勉。你发明了些甚么蹊跷事,快向本官一一道来!”
“少废话,取来看看。”
用钥匙翻开里外三道锁,取出了壁宿存放的包裹,提过来交给赵县尉,赵县尉扯开承担,唏里哗啦地就倒了一桌子,金叶子、银锞子,玉饰银环,另有两件绯色的丝绸。
一旁有人答道:“回大人,小人细细搜过,未曾露过一处。”
赵杰微眯双目,高低打量一番,只见面前此人一身粗布衣衫,下人打扮,端倪清秀,神态不卑不亢,并无浅显小民见到官吏时的忐忑惶恐,心中不觉有些迷惑:“方才见那女扮男装的女人,我另有些奇特,丁家如何会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。现在看来,这个丁浩才是真正的主事人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