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珠将本身的脑袋一点点低了下去,轻声扣问:“不若,奴婢再去探听探听?”
四女人祁茉已拿着帕子正在悄悄擦拭眼角,像是哭过了一回。
太微不觉站起了身。
——正如她先前担忧的那般,事情公然变得分歧了。这般一来,她的人生,又会走向如何的结局……
碧珠眼瞧着,仓猝丢开了手里的裙衫,也吃紧跟上。
她微微垂眸看向地上的镜砖,洁净而敞亮,像是能照见她内心的挣扎和沉闷。她模糊还记得父亲归天时,落空了主心骨的靖宁伯府是如何一副不堪的模样。
但经年畴昔,她现在再去细想当年的事,却有了别样的滋味。父亲当然是个奉承佞臣不假,他向建阳帝投诚,背弃了本身身为襄国人的庄严,天然令襄国旧民们鄙弃。但换个动机再想想,如果没有他,那么靖宁伯府也就不复存在了。
世人有多仇恨建阳帝,便也就有多仇恨他。
她一点点大的时候,也是管父亲亲亲热热叫爹爹的。可不知是哪天起,她再没有那样唤过他。偶尔见了面,便也只叫父亲。
太微抬眼,面无神采地凝睇着她:“既然是受了伤,那便该送回家来,父亲人呢?”
他但是祁家的当家人,是祖母独一的儿子。他若当真受伤,府中当时必然是兵荒马乱,一团愁云,大家提心吊胆,如何能够会想到她还在祠堂里罚跪未起。
祖母要她们姐妹齐齐去门口候人,只怕父亲伤情不轻。
太微面沉如水,寂静了半晌后道:“不消去了。”
太微嫌她倒霉,但也不得不承认,她这么梨花带雨的,竟比平常看起来更美。
碧珠一面去雕了缠枝萱草纹的衣柜前翻找起来,一面声音焦心肠道:“女人换身甚么衣裳?鸣鹤堂那边差了人来传话,让您几位都从速去垂花门口候着伯爷!”
她想着本身大略是翻不过的,便干脆试也不试就放弃了。而父亲,仿佛也没有筹算要推倒那座墙。
太微呼吸渐重,神采愈发得丢脸。
太微内心一惊,莫不是死了?
而她,至死都是个谄臣之女。
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,她竟然还要她们换衣……
碧珠没听明白:“您说甚么?”
太微不动,他亦不动。
她声音放得很轻,像是担忧太微会嫌她无用而发怒。
靖宁伯祁远章,至死都是个谄臣。
但比之父亲,她恐怕还是差了一大截。
他躺着,叫人从门外抬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