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兄从未像明天这般失态,也从未像明天这般对她甩脸子。
见小顾氏这般谦虚,李敬同一肚子的火顿时憋了归去,虽没有持续发作,到底不欢畅,只听他没好气的说道:“还能为了甚么?你晓得吗,顾七入了弘文馆!”占了最后一个空缺!
顾家,确切靠不上。
“哦,哦,阿慧乖,阿慧不哭!”
“不挤兑,不挤兑!”李敬同耐烦的哄着小顾氏。
可让她像王氏那样去奉迎唐氏,她、她确切做不到啊。
把事情想通了,李敬同的心气儿也顺了,看到老婆又哭又恼,不由有些心疼。
有合适的官职,顾琰第一个会考虑的永久只要顾家人。
跟小顾氏一样,李敬同口中的“顾七”跟顾琰亦是隔房堂亲。
李敬同的这番话,仿佛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小顾氏脸上。
小小女婴的眼睛还没有发育好,只能看清面前恍惚的人影,以及那色采素净的拨浪鼓。
“可――”小顾氏不甘心,更感觉娘家人不给力,让她在夫君面前丢了脸,死力想找回场子。
她手里拿着个拨浪鼓,一边悄悄摇着,一边跟呀呀的女儿说话,“阿慧,看这里,看阿娘这儿。”
与李家一样,顾家也是大族,他们这一支共十六房,十房在故乡,六房在京里。
小顾氏愤怒不已,正想昂首看看是哪个胆小的奴婢,满肚子的怒斥在看到来人的面庞后立即咽了归去。
千万别用那种看劣等人的目光去看唐氏就好,也不要左一个“农家奴”、右一个“豪门土鳖”的嫌弃人家!
李家子孙富强,顾家也不遑多让。
小顾氏耐着性子,好声好气的跟李敬同说道:“夫君,您不说,妾身如何晓得?倘或是妾身那里错了,您直说便是,妾身给您赔不是!”
小顾氏皱眉,她与表兄结婚三四年了,伉俪俩一向恩恩爱爱、相敬如宾。
嘭~
见女儿这般聪明,小顾氏的一颗慈母心几近化成了水。
厚厚的门帘被用力甩了一下,收回庞大的声响。
饶是小顾氏如许端方端方的人,面对这么软萌的小宝贝,也不由暴露慈爱、欢乐的笑容。
但再隔房,血缘再远,那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。
李敬同倒不是用心挖苦老婆,他说的是真相,小顾氏这一辈的堂姐妹足足有二三十个,顾琰是大梁辅弼,忙政务还来不及,那里会在乎那些隔房的便宜侄女?
小顾氏心疼不已,赶快丢下拨浪鼓,抱起孩子,不断的拍抚着。
李敬同却一闪身,避开了小顾氏的手,气哼哼的说道:“如何了?你说我如何了?”
实在丈夫刚才说的那番关于‘伯父’的话,她内心也明白。她这个出嫁女,在顾琰那位辅弼眼中底子就没有甚么分量。
室内只剩了李敬同伉俪两个。
小顾氏是又尴尬、又委曲,俏脸涨得通红。
李敬同却不给她机遇,“行了行了,这事儿就算了,你呀,今后也别整天‘伯父’、‘伯父’的挂在嘴边了,顾相的侄女太多了,估计也记不清你是哪一号。”
竹院。
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跟着拨浪鼓转着,两只小手欢畅的舞动着,似是非常隔心的模样。
小顾氏的父亲是家中嫡次子,四十多岁的人了,至今才只是个吏部小官,底子就帮不上他们小伉俪。
至于李敬同,唔,顾家的外孙兼半子,倒也算靠近,可仍属于两姓旁人。
不等她的话说完,李敬同就抬起了手,“停停停,你也别去顾家了,这事儿,我不求顾家人了。”
终究哄得小顾氏雨过晴和,李敬同才柔声道:“表妹,我晓得你瞧不上唐氏的出身,但她现在已经进了李家门,便是李家人。不为别的,单单是为了家属敦睦,我们也当跟她好好相处啊。”